“这金刀杨会……是个明白人。”他轻叹。
此后,夏书湮带人将粮金暂藏山中,一年后分散赈济,救活了无数灾民。山西、河东的百姓感其恩德,皆称“花枪夏将,侠义英雄”。
然而,朝廷震怒,僖宗震于“潼关失守”。圣旨急传:杨会“玩忽职守”,罢官为民。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杨会却微微一笑,放下手中军刀,对副将说:“罢了,我杨会也该卸甲归田。能护一方百姓得活,已不枉为将。”
他收拾行囊,独自归乡,在永宁山下开垦耕田,从此不问朝政。
而夏书湮,却从此背负通缉之名。朝廷画像悬赏,州府通缉。他与兄弟分散各地,流亡逃匿。多年漂泊,他听闻金刀杨会归隐西宁,且未曾揭露当年之事,反以失职自请罢官。夏书湮泪下如雨。
“此人心怀天下,宁负己身,不负百姓。”
他毅然西行,隐姓埋名来到永宁山杨家峪,做起了一个普通院公。每天扫地洒水,看着那位曾背负天下骂名的老将安然种田。日复一日,心中唯有一念报恩。
数年之后,他看见杨会的儿子杨衮。
那少年眼中闪着光,锋芒中带着善意,像极了当年他年轻时的自己。于是,他决定传枪。
如今,真相揭晓,厅中寂然无声。杨会站起身,热泪盈眶,一把握住夏书湮的手,声音激动:“原来如此……我杨会久仰花枪手大名,恨无相见之缘。没想到你就在我身边。你救百姓,我纵民义,今日相逢,真是前缘有定!”
夏书湮也起身拱手,语气坚定:“金刀将军胸怀天下,明知将罢,仍救黎民。夏书湮钦佩已久。今日得见,幸甚。昔年得您放生之恩,如今能教令郎枪法,也算一偿宿债。”
杨会仰天长叹,声音洪亮:“夏兄,你夏家枪法,乃中原绝艺,从不外传。今日肯授我儿,杨家三生有幸!我儿君爱学得我刀,再学你枪,日后若能扶主安邦,也不负你我之心。”
他转身喝道:“君爱,还不快拜师!”
杨衮双膝跪地,朗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他三拜九叩,额头触地,声声铿然。
夏书湮神情肃然,伸手扶起,目光温和:“好孩子,你爹有金刀,你有银枪。若心中无惧,天下自可闯。”
杨会笑意满面,转身吩咐家人备酒。席间,灯火通明,酒香氤氲。两位昔日名将相对而坐,谈古论今,杯中映着烛光,一笑泯恩怨。
自此,花枪手夏书湮不再握扫帚,而执长枪,成为杨衮真正的师父。
枪影重现,传承不绝。
后世传颂“杨家将”之名,皆知其刀法惊世,却少有人知,那一脉凌厉的杨家枪,其实起自这夜厅中的两位英雄
一个为民受罚的金刀将,一个以命报恩的花枪手。
他们以正气相授,以血脉为盟,点燃了延续百年的杨门锋芒。
永宁山的秋天,风从岭上吹来,卷起满庭黄叶。杨府的后院,草木萧疏,药香弥漫。病榻之上,花枪手夏书湮的气息愈发微弱,双鬓尽白,脸色如纸。窗外阳光黯淡,他的眼神却依然明亮,仿佛要将一生的光,都留给眼前的少年。
“徒儿”他费力抬起手,声音低而断续,“你过来。”
杨衮连忙上前,跪在床边,紧紧握住那只干枯的手。那手曾执枪横扫沙场,如今却骨瘦如柴,脉息微弱。
“师父,您别说话,好好休息,爹爹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夏书湮微微一笑,那笑意苍老却宁静:“孩子,不必再请了。为师心里明白,这病已到头。人之一生,不过百年光阴,重要的不是长短,而是心安。”
他顿了顿,喘息愈急,继续说道:“徒儿,我和你师伯夏书棋,早年曾立誓,要将我夏家枪法传于后世,每人只收一徒。能遇上你,是天缘。可惜我只教了你一百式,还有二十八式克敌之法,未及传授。为师若带着遗憾离去,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杨衮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师父,您别多想,等您病好,再教我不迟啊!”
夏书湮摇头,神色淡然:“我已知天命,不用自欺。听我说完。”
他缓缓伸手,指向床边那杆早已蒙尘的长枪。烛光映着那暗银色的枪身,光影闪烁,如龙蜿蜒。
“这六合枪法一百二十八式,前百式为修身御敌,后二十八式乃破阵制敌之极招。若要得其真传,你须再见我兄长神枪手夏书棋。他住在洛阳近郊的夏家村。你到了那里,只需亮出枪势,演上几式,我兄自会认出你来。”
“师父……”
“记住,”夏书湮语声微颤,“他脾气刚烈,却重情重义。你若真心求艺,他定不吝相授。你我师徒情分到此,算是半个缘了。若你得学全枪,日后出山行走,要记一件事这枪不是为夺名利,而是为护天下苍生。”
说到此处,他似用尽全力,抬手抚上杨衮的头。那手掌的温度,正一点点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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