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火塘寨的灯火映得满山通明。山风掠过松林,卷起无数旗帜的猎猎声。厅中酒宴未散,烛光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凝重的面孔。呼延凤放下酒杯,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过,眉头微蹙,似在思索。
他忽然抱腕而起,沉声说道:“杨大哥,兵进太原解围,若只凭血勇,怕难取全功。辽军十万余众,我火山军不过五万,而且新军杂出民间,尚未经久战阵磨练。若一味硬攻,恐怕凶多吉少。”
厅中一静。石敬远、高行周、金良祖等人都放下了酒杯,神色凝重。
呼延凤继续说道:“辽军困太原已数月,兵精马壮,粮草充足,士气正盛;我等若远道驰援,疲兵对强敌,岂非以卵击石?但若只为解围而解围,不过权宜之计。大哥,你此次聚三十六寨,立火山军,扶汉抗辽,岂止为救太原一城?此番若能借势,以计取胜,不但能解太原之围,更能一举削辽之锐,重振我汉国之威。”
杨衮听后,神色肃然,沉吟道:“贤弟之言,深合我心。但我军既处劣势,何谈一举歼敌?你所言‘乘此一举’,莫非真有良策?”
呼延凤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光,胸有成竹地答道:“古来兵家,以少胜多者不绝于史。所谓‘以谋制强’,正是取胜之本。辽军虽众,却骄而不整;太原虽困,却城坚民附。若我军能虚实并施,以声东击西之法诱其主力,再辅以奇兵潜行断粮,便可转守为攻,使辽军腹背受敌,自乱阵脚。此计若行,可不费大力而立大功。”
杨衮闻言,目光骤亮,朗声道:“贤弟果然小诸葛!此计若成,天下局势可变!”
高行周拍案赞叹:“妙!妙计!果然不愧‘火山军之智星’!”
呼延凤正色道:“用兵如用火,一念之差,满盘皆输。此事须三路齐施明攻、奇袭、断粮。若要成功,大哥必须亲率中军为正锋,由我在前统筹调度。”
杨衮当即起身,拱手道:“好!此事就依你所计行事。”
众将闻令,齐声应诺。火塘寨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晃,却照亮了每一张坚毅的面孔。
呼延凤立刻分派任务。他转身看向高行周,目光凝重:“高将军,你镇守高平关多年,对地势最熟。此番就由你先行如此这般,先暗中整顿旧部,后天启程,从北路出击,按我所布之计行事。”
高行周抱拳一笑,目光如刀:“明白!此去若不克敌制胜,誓不回关!我高行周,纵死亦要让辽奴闻我名而胆裂!”
呼延凤又回身,对众将逐一吩咐:“先锋官须探路在前,运粮官不得误时,接应将要紧盯两翼。各寨首领回寨安顿老弱,三日后随号出征,迟误者军法从事!”
他顿了顿,转向石敬远:“石老前辈,您是火山军的镇寨将军,请留守火塘,率三十六寨守军固守后方,防辽军回窜。”
石敬远起身,拱手抱拳,脸上闪过不甘之色:“呼延军师,我虽年老,但这副骨头还未朽!当日被擒蒙杨将军不杀,今若再让老朽躲在寨中,如何心安?”
他声音低沉,情意真切:“我这一生征战半世,死在阵上也无悔!将军不杀之恩,老朽早铭刻于心。若不能亲赴太原斩耶律德光,怎能洗尽旧耻?”
厅内一阵沉默。杨衮望着这位白发将军,目中闪烁着敬意。他走上前,双手扶住石敬远的臂膀,语气温和而坚定:“石老将军,你的忠心,杨某心领。但你与家父、岳父等人年事已高,我怎忍让诸位再冒刀光?此番出征,便由晚辈们去拼这场血战吧。等我们凯旋,再听您一声笑言。”
石敬远欲言又止,终于叹息一声,双眼湿润:“罢了!老朽不去扰你们前程。只愿诸位马到功成,早日驱逐辽奴,重振我汉国山河!”
他抱拳肃然起立,环顾众人,声音洪亮而哽咽:“老朽在此,预祝诸位出师告捷!待你们得胜归来,我必亲设三日酒宴,为你们洗甲庆功!”
说罢,转身而去。烛火映在他佝偻却坚定的背影上,光影摇曳,像是一杆老兵未倒的旗。
夜色如水,火塘寨寂静无声。山风穿过木栅,吹动火把的残焰,摇曳的光影映在石敬远的脸上那是一张被岁月刻满沟壑的脸,冷峻、刚毅,却在此刻透出一丝执拗的倔强。
他从大厅出来,言语虽顺从,心中却燃着不甘的火焰。杨衮不让他随军,他嘴上答应,心里却暗道:
“我石敬远生平以武立身,怎能困在寨中虚度?我双棒未断,血气未衰,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人上阵杀敌,而我缩在后方?杨衮啊杨衮,你虽尊我为老前辈,却不懂我这一腔热血!”
他回到后寨,命亲兵备马。火光下,老将亲手为战马披鞍、束缰,又取出那对陪他半生的火龙棒。棒身漆黑,暗光流动,他指尖一抚,仿佛能感到旧日的战场与血腥气。
“火龙不老,怎可闲眠!”他低声喃喃,眼中闪出锋芒。
一切准备停当,他独坐厅中,饮了几壶烈酒。酒劲上涌,脸上泛起一层红光。忽地,他重重一拍酒桌,“啪”的一声震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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