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一震,几乎想笑。那一刻,死气散去,血在胸腔里重新燃烧。
“恩公何人?”他沉声问。
“张光远、罗延西!老道苗先生派我们来救你!快走!”
赵匡胤抬眼望向他们,心底翻涌:“原来是你二人……多谢!”
话未尽,官兵重新压上。赵匡胤双手握棍,气势陡变。那蟠龙棍沉重如山,却被他舞得呼呼作响,光影翻腾。每一击都带着劲风,打在甲胄上如雷声滚动。
街巷狭窄,棍势翻飞,官兵如被狂涛推卷,纷纷倒地。陈兴惊怒交加,策马再冲,蛇矛如电。赵匡胤怒喝一声:“开!”蟠龙棍正中枪杆,只听“铿”的一声巨响,陈兴被震得虎口裂开,长枪脱手。
战马嘶鸣,陈兴面色惨白,拨转马头仓皇遁走。其余士兵见主将溃逃,也如潮水般退散。
张光远提枪护在一侧:“赵公子,快走!我们断后!”
夜色深沉,风卷火光,赵匡胤一路奔至南城门,气息粗重,脚步踉跄。
城下的鼓楼上,火光摇曳,寒风中忽然响起三声震耳欲聋的炮鸣“通!通!通!”
他心头一凛,脚步一顿。
火光一亮,只见前方街口人影晃动,三百名弓弩手列阵成墙,黑压压一片。城门口横刀立马的那人金盔金甲,外罩红袍,面色阴沉,正是太师苏逢吉。他左右站着苏豹与镇京节度使李业,后方是聂文进等部将,寒光映在他们的刀锋上,如同一排燃烧的雪。
苏逢吉的声音穿透风声:“乱箭放!”
弓弦骤响,万箭齐发。破风声如暴雨袭面,赵匡胤挥起蟠龙棍奋力拨打,棍影翻飞,箭头纷纷崩裂。他的臂膀震得发麻,呼吸越发急促,额头的血渗进眼里。
“完了。”他心头一紧。面前的弓箭密如骤雨,拨得再快也抵不住这一片箭浪。
就在他心头发凉的同时,南门外却有人比他更急。
那人站在风中,像一座黑色的铁塔。身高过丈,肩阔如山,腰粗如桶,黑脸如铁,浓眉似刷,虎眼圆睁,满腮钢髯在风中乱舞。那气势如同一尊从铁炉中走出的战神。
他双手抡着一根八十斤重的铁扁担,撞得城门“咣咣”作响,声震砖石。
“开门!快开门!让我进去!”他的吼声如雷,震得守门兵耳膜嗡鸣。
城上弓手犹豫不前,谁也不敢轻应。那人咬牙一声怒吼,肩膀一沉,竟生生把厚重的木门震得抖开了半寸。
这一幕,像天降救星。那人,正是苗光义三个月前结识的奇人卖油的郑掌柜。
那时,清风镇。
初春的阳光透过柳梢,村口一户人家正盖新房。四个青壮年合力抬着横梁,汗如雨下。那梁粗重,两头用绳索捆紧,中间穿杠,八条胳膊同时使劲,仍是举步维艰。
“左拐慢点再起”
众人气喘如牛,梁头歪歪扭扭,眼看就要磕到门柱。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梆、梆”的木声,一个粗重的嗓音在阳光下炸开:
“卖油喽好油喽”
那声音震得鸦雀无声,连抬梁的都停下手。
只见一个高大的黑汉走来,肩上挑着铁扁担,扁担两头各挂一只油篓,铁光闪烁。他上身只穿一件褪色的青布短褂,胸口半敞,露出乌黑的护心毛,脚下是厚实的赤脚。浓眉大眼,鼻梁高耸,嘴角微抿,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村人笑着招呼:“郑掌柜的来得正好,帮我们抬一把!”
黑汉哈哈大笑:“这点木头,也要四个人抬?看我的!”
他随手把扁担往地上一搁,伸手一抱,那根数百斤的梁木被他举过肩头,几步就走到东院,稳稳放在房山之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房主连声道谢:“郑掌柜的,帮我再搬个磨盘吧,那东西三个人都抬不动!”
“磨盘?”黑汉咧嘴一笑,“拿来!”
他走到院里,弯腰一抱,一手夹住一扇磨盘,膝盖一顶,两扇厚重的石磨被他硬生生夹在腋下。那身躯如山一般稳,脚步沉稳如铁。人群看得连声惊呼,连苗光义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磨盘少说也有三四百斤,可在他手中,却如两块木板。黑汉轻松地搬到下屋,放下时只是微微一声闷响。
主人惊得合不拢嘴,一再留饭,他摆摆手:“还得赶路,油要卖完。”挑起扁担便走。
苗光义暗暗动容:此人力若神臂,心性沉稳,必是可用之才。
他快步上前,叫道:“这位郑掌柜,请留步!”
黑汉回头,眉头微皱,目光如刀:“叫我作甚?你这算卦的,可别胡言骗我。”
清风镇的早晨,薄雾笼罩着街巷,炊烟在屋脊间缭绕。王家店外,一条狭长的石板路延伸向远处的村庄。街上人声稀少,只有挑担的脚步声,沉重而孤独。
那卖油的黑大汉又出来了。肩上挑着一副沉甸甸的铁扁担,油篓在两端轻轻晃动。每一步,扁担都发出一声低沉的“吱呀”,与他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苗光义早早坐在门槛边,手里翻着竹简,等他经过。见那大汉气势汹汹地走来,便抬头笑道:“掌柜的,留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杨府群英记请大家收藏:(m.zjsw.org)杨府群英记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