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低声一笑,带着几分狡黠,又带着几分豪气:“这是军师苗光义出的主意‘明放暗杀’。明面上,我依令将你处斩,为先父报仇;暗地里,将你藏入我府。等时机成熟,再接婶母入京,你我高赵一家,共图前程。”
“这、这可是欺君之罪……”高怀德满眼动容,却又惶然不安。
“贤弟,”赵匡胤忽地起身,拍着他的肩,语气斩钉截铁,“你是谁,我是谁?咱们早已不是外人。当年高王爷为我父挡刀而死,我怎能见你送命而无动于衷?别说现在无人知晓,就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我也甘愿一死保你周全!”
一席话说得高怀德热血翻涌,膝行跪地,含泪叩谢。赵匡胤急忙扶起:“兄弟间何须多礼?你我生死与共,日后只要同心协力,必有出头之日。”
是夜,赵府上下皆动,为高怀德沐浴更衣,换去旧衣。赵匡胤亲自引他去见父母。赵弘殷、杜氏见他仪表堂堂,谈吐有度,连连点头:“这孩子不错,配得上我赵家的女儿。”赵匡义、赵光美等弟兄得讯也赶来与他相见,数人一见如故,言谈投契。当晚赵府设宴接风,兄弟连坐,宾主尽欢。
一夜悄然过去。清晨,宫门初开,文武百官已齐聚殿前。赵匡胤衣甲整齐,神情肃穆,出班奏本:“启奏万岁,臣奉圣命,昨夜三更,已将高怀德处斩,报得家仇,特来交旨。”语气沉稳,不露破绽。
柴荣点头应允,神情平静。苗光义站在一侧,目光深沉。朝会继续,正值国事危急,柴荣转问:“军师,谁可挂帅征讨河东?”
苗光义答道:“二千岁赵匡胤,骁勇善战,可堪大任。”
赵匡胤忙摆手推辞:“臣资质愚钝,恐误国事,请另选良将。”
柴荣未语,苗光义已然笑道:“万岁,赵检点这是谦虚。数年征战,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怎今日却自谦了?再说,若抗旨不从,可是大罪啊!”
赵匡胤心中暗骂:“老牛鼻子,这一手太狠!”可抗旨是死罪,不如战死疆场。他也知形势如此,不得不接:“臣愿领旨出征,但请军师同往。”
“你放心,”苗光义呵呵一笑,“不叫我去,我也要去。”
柴荣闻言,起身拍案:“御弟劳苦,此番我亲征,誓不破刘崇不回京!”
号角已鸣,军情紧迫。柴荣御驾亲征,留王延龄、窦义、冯道三人坐镇京师。赵匡胤调兵十万,选定精将:郑子明任先锋,张光远、罗延西为副;石守信、史彦超、曹斌、播仁美列战将,乐元福、马全义运粮供给,赵普随驾参谋。大军整装待发,择黄道吉日出征。
回府之后,赵匡胤为高怀德与赵美容操办婚礼,一切从简却尽显情义。婚后不久,赵匡胤派人接来高老夫人,与儿子团聚,府中其乐融融。
临行前夕,赵匡胤特地召见高怀德。庭院中月色清朗,他语重心长:“妹夫,我此去征战路远,你千万留在府内,不可外出,莫要走漏风声,免得节外生枝。”
高怀德握拳,眼神中充满担忧:“兄长,我听说周主亲征,此去前线多险。一旦打了败仗,你若有纰漏,谁来为你保命?”
赵匡胤望着远处夜色中的营灯,沉默片刻,微笑道:“我也知此战凶险,但为国出征,不可推诿。即便战死疆场,也算尽忠报国。”
“让我跟随你出征吧!”高怀德突然跪下,拳头紧攥。
“不行!”赵匡胤断然拒绝,“你若现身,万一柴王识破,咱们一同性命难保。你留下,便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兄长,我可以乔装成军卒,或扮作马伏随军,藏在万马之中,皇上必然察觉不出。这样我能不离你左右,一旦战阵上有个万一,我也能接应得及。”
赵匡胤皱眉,心中既忧且感动:“妹夫,纸包不住火。若被人认出,咱俩命都休矣。”
高怀德淡淡一笑,眼中亮起一抹冷光:“只要你别说漏嘴,我再多加小心,你在花名册上添个假名,便天衣无缝。”
赵匡胤沉默片刻,终于轻轻点头。他明白,这个义弟不是寻常人他身上有血有勇,也有恩义。若能随行,不只是护卫,更是心安。
“那就如此,”赵匡胤叹道,“有你在,我夜里也能睡得稳些。”
他拍拍高怀德的肩,低声笑道:“你啊,是灰比土热,是盐比酱咸,这份情,我记在心里。”
翌日清晨,天尚未亮,汴梁城外的风便卷起旗影。号角声响彻三街六市,十万将士披甲列阵,甲光映得天地如银。柴荣御驾亲征,百官齐聚校场。赵匡胤上了点将台,身披银甲,焚香祭旗,三牲摆列,炮声如雷。
“祭大纛旗,启军鼓!”他高声令下,声音沉稳有力。
战鼓轰鸣,旌旗翻涌,数不清的铁骑如潮般自汴梁城门流出。赵匡胤率中军,赵普掌文书策应,先锋营在前开道,浩浩荡荡直奔河东。
高怀德混在马伏队里,紧随赵匡胤左右。他面上蒙着尘灰,神色冷静,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位银盔银甲的兄长那是他此行的全部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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