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彦超浑身血迹,几乎看不出铠甲的原色。他知道自己渐渐不支,却仍咬紧牙关,不肯退半步。
“绝不能倒。”他心里默念,“若我倒下,主上……就再无希望。”
两骑又一次对撞,枪戟相击,震耳欲聋。石奎方天戟下劈,史彦超举枪格挡,只听“当”的一声,震得他五脏翻滚,喉头一甜,险些吐血。伤口撕裂,血从胁下汩汩流出。
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倒,但仍紧握长枪。忽地,他一抖缰绳,枪尾刺向战马后跨。战马受痛嘶鸣,拼命狂奔,硬生生从人群中撞出一条血路。
“别让他跑!”敌军乱喊。
史彦超的身影在尘土中一闪,鲜血顺着铠甲滴落。他方才松口气,却见石奎拍马截来,方天戟寒光暴涨,直奔他小腹!
史彦超强忍疼痛,身子一偏,堪堪避过,可那回抽的戟月牙,却划破了他的胁腹血光四溅,袍甲尽裂,肠子滑出半尺。
他痛得几乎咬碎牙齿,仍死死抱着马鞍,手一抖,割下战袍一角,生生将肠子推回腹中,再用破布缠紧。
石奎惊呆了。
这是什么样的人?
肠穿腹裂,竟还能策马不倒?
“好个史彦超!”他低声怒叱,拍马又追。
两骑再度相错,史彦超几乎是凭着意志支撑。他咬牙挺枪,拼尽全身力气横扫。石奎的坐骑被刺马腿,前蹄一软,后蹄乱蹬,猛然一踢,正中石奎胸口。
“嘭!”一声闷响。
石奎惨叫,连人带马翻倒在地,口喷鲜血。
史彦超几乎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他趴在马鞍上,任凭战马沿乱军直冲天井关。城上号角齐鸣,士兵看见后齐声高喊:“开城放吊桥!”
吊桥落下,尘土卷地。五百弓手列阵,拉满硬弓,箭如骤雨。
“放!”
连珠箭啸,火光乱舞,追兵成片倒地。吊桥再升起时,史彦超的马刚冲进城门,浑身血泡蒸腾,似乎连嘶声都带着哭音。
柴荣早已跑下城来,亲自迎接。
“史卿!”他伸手扶着那血人。
史彦超苍白如纸,额上冷汗滴落。他睁开眼,声音嘶哑:“主公……救兵已到……敌营外十里……赵元帅……亲率大军前来,请……请主公宽心……”
话音未尽,头一歪,昏死过去。
“快传医官!”柴荣泪目。
众人慌忙抬走史彦超,血迹沿路洒满石阶。
柴荣立在原地,喉咙干涩,仰天一声长叹:“天若佑我柴氏,愿赐他重生!”
然而还未等他转身,城外又起杀声。
“又打起来了!”
柴荣再登城楼,风卷旌旗,看见漫天尘土中,高怀德的军队已杀入敌阵。
原来他得知史彦超被围,立刻亲率曹斌、乐元福出战,为救同袍而开锋。
白从辉见状,亲自出营迎敌,麾下文治刚、武治国、石奎(已重整旗鼓)齐出。
“曹斌,挡那一翼!”高怀德高声命令。
“得令!”
曹斌催马杀出,三亭刀寒光如雪,怒喝:“敌将,谁敢出战!”
人潮中杀出一人,盔明甲亮,面似瓜皮,髯如铜线,骑一匹铁青马,手中金钉枣阳槊,闪着刺眼的金光。
“我乃白元帅麾下大将,单珪!外号金槊将!”
曹斌一惊此人是瓦岗名将单雄信的后裔,力气无双,名震河东。
话音未落,单珪已纵马突前,槊起如雷,“当”的一声,震得曹斌手臂发麻,刀几乎脱手飞出。
他心头一凛:“好大的力气!”
两人一来一往,杀得天昏地暗。曹斌汗流如雨,几次被逼退,高怀德见状,怒喝一声,拍马横出,枪似白龙,直刺单珪。
黄尘漫天,战场上杀声震天,风卷残云,血气弥漫在空中,宛如一层浓雾未散。
高怀德正率军撤退,猛然前方尘沙裂开,一队白甲轻骑截住去路。为首一将二十出头,身着素白战袍,银盔白带,手中一杆方天画戟,马下蹄风如电,英姿勃发,眉目间却带着寒光。
高怀德勒马而立,眼神一沉:“你是何人?”
来人策马挺戟,朗声答道:“我乃石敬瑭之子,石奎,字洪升。”
高怀德目光一凛,旋即轻笑一声:“原来是石门之后。我乃高门子弟,高平关大帅高行周之子高怀德。你父与你我父,当年在鸡宝山共战王彦章,曾结拜为兄弟。今日你我于战场相见,可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人。”
他语气沉稳,劝道:“我劝你弃暗投明,归顺我大周,与你我兄弟并肩立功,方为正道。”
石奎嘴角浮出一抹冷笑:“高怀德,你这是痴心妄想。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你信柴荣,我拥刘王,为征疆霸土,父子尚且翻脸,咱们的交情,算得了什么?”
语气冰冷,战意顿起。他将方天戟前指:“久闻高家枪法名震中原,今日特来讨教!”
话音未落,战马一催,两将撞马而出。
尘沙飞扬,银枪对戟,风声猎猎。高怀德挺枪迎敌,枪法沉稳如山,进退之间无半分虚浮。石奎使戟如龙,方天画戟舞出片片银光,招式凌厉,刚中带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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