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风卷沙砾,帐外的火光被吹得忽明忽暗。
高怀德回到寝帐,刚一掀帘,火光映出弟弟高怀亮正坐在床边,手里摆弄着枪杆,眉头紧皱。
“哥哥,怎么这副脸色?又为阵事犯愁?”
“还不是那该死的阵。军师与元帅皆束手无策,叫不出阵名,谈何破阵。”
高怀亮一听,眼中闪出光来:“那阵真有那么厉害?要不咱俩去看看?”
“胡闹!”高怀德斥道,“元帅明令不得擅入阵中,违令者斩!”
“咱又不是进去打,只是远远看一眼,”高怀亮笑道,语气带着几分狡黠,“万一真看出点门道,岂不立下头功?再说,咱不说,谁能知道?”
高怀德迟疑片刻,叹息一声:“罢了,那就只在外头看看,不可深进。”
“那还等什么,走!”
二人穿上轻甲,取了兵器,悄然出了营帐。营门处火光摇曳,巡营士兵认出他们,拦住:“高将军,半夜往哪儿去?”
“巡营。”高怀德答。
“可有元帅军令?”
“没有。”
“那就不得擅出!”
高怀亮笑着上前两步,拍了拍士兵肩膀:“奉周主口旨查营。”
那士兵一愣,犹豫再三。怀亮又压低声音:“我兄弟奉命暗查,你若误事,可担待不起。”
士兵脸色一变,不敢再拦,只得侧身放行。
二人牵马出营,夜风扑面。远处阵门灯笼微明,红光摇曳,如同鬼火。
阵前寂静无人,只有那扇高大的阵门,静静敞开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两人绕着阵门慢行,从北门到西门,又到南门,半圈转完,都是一样的冷清。
高怀亮低声道:“哥哥,这阵也不过如此,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你不懂,”高怀德皱眉,目光沉沉,“阵门无守,正说明此阵非凡。怕是用的不是人看,而是气锁。走,咱回去。”
话音刚落
“咚!”
阵内忽传马嘶,一匹黑马从烟雾中疾驰而出,铁蹄击地,火星四溅。马上坐着的巨人手擎双锤,寒光夺目。
正是大锤将陆天雕。
“什么人!”他声如雷霆,“竟敢夜探我晋阳奇阵!报上名来!”
二人勒马止步,高怀德朗声道:“大周上将高怀德、高怀亮!”
陆天雕闻言,狞笑浮上嘴角:“原来是名将兄弟!我久闻天井关锏打刘大奈,白沙河救柴荣,如今一见,果然英气逼人。你们今夜来此莫非是要破阵?”
“非也,只是路过观阵。”
“既在河边,哪有不望水心之理?既然来了,就请进阵。”
他一扬缰绳,黑马立起前蹄,喷出白雾。
高怀德神色一凛:“我们无意冒犯。”
陆天雕笑得更凶:“进不进?”
两人相视一眼。退?像懦夫;进?是送命。
高怀亮性急,脸涨得通红:“好!我进去”
高怀德一伸手拦住,沉声道:“我去。你在外等候,若我出不来,千万莫进。”
怀亮还想争辩,高怀德已翻身上马。
“贤弟,记住千万别进。”
说完,他一夹马腹,冲入阵门。
风声骤起。
阵内立时号角齐鸣,“嘟嘟”连响三声。紧接着,火光暴起,鼓声如雷,千军呐喊,杀声震天。
烟雾翻卷,刀光乱舞,那座阵,仿佛一座吞人的巨口。
高怀亮急得直跺脚,只见阵中火光闪烁,喊声如潮,继而一切骤然平息。
静得吓人。
片刻后,阵门中一道黑影缓缓显出。陆天雕策马而来,双锤上还滴着水珠似的血光。
他冷笑着开口:“高怀亮,该你进去了。”
高怀亮心头一紧,双目圆睁:“我哥哥呢?”
“被困阵中。”陆天雕淡淡道,“你这当兄弟的,不进去救人?”
这一句话,如火灌胸。
高怀亮怒喝:“陆天雕你敢算计我哥哥!”
他催马疾冲,怒火如焚,长枪一抖,银光破夜。
高怀亮一枪未出,便被陆天雕逼得险象环生。那陆天雕拨马闪身,六棱乌金锤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金虹,呼啸而下,势如霹雳。
高怀亮枪挑不及,紧急勒马偏身,镫带一绷,堪堪避开。黑暗之中眼花心乱,却听得“轰隆”一声闷响陆天雕那锤已重重砸在坐骑的前胸夹袢。只听马嘶一声,皮肉迸裂。那匹青鬃马痛极惊狂,四蹄乱蹬,嘶啸如雷,扬尘飞石,转瞬间便脱缰而逃。
高怀亮几乎被掀翻,慌忙低伏在马背上,死死扣紧铁过梁。冷风如刀,夜路如梦。那匹马疯了一般狂奔,逢沟越沟,遇岭翻岭,连河水也照直踏过。寒水飞溅,马嘶声中带着绝望。
他抽缰怒喝:“给我站住!”可那兽已失性,越勒越狂。枪柄拍在鞍上,震得他掌心生疼。风卷衣袍,星光被撕成碎片。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渐白,山影浮现,天光微亮。那匹马跑得筋断力尽,终于停在一处荒野。
高怀亮下马一看,战马满身汗水,像水洗一般,鼻息粗重,四蹄发抖。他心疼地拍了拍马颈,松开肚带,卸下鞍子,任它喘气。周围寂静,只有风声在林间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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