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父母死于非命,血债未偿,她一个人能奈何得了那等权贵?她心头那团怒火,已经燃烧了太久,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条路……还能走。”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却坚定。
“好!既然你点头,我便做主。”陈妈松了一口气,吩咐丫鬟:“去,把高怀亮押来,就说小姐要审问他。”
夜色如墨,高怀亮被两名侍从带进帐中,双手反绑,身上的盔甲早被剥下,只剩一件破旧战袍。他眼神凌厉,如受困猛虎,哪怕身陷敌营,仍站得笔直。
李秀英藏在屏风之后,心跳如擂鼓,耳根发烫。
陈妈坐下,缓缓开口:“高将军,今晚叫你前来,是有一桩事相商。”
随后,她将李秀英的身世、仇怨一一说出,语气里掺着无尽的沉痛与希望:“我家小姐自幼学艺,文武双全。若将军愿结亲,她可助你破晋阳,为你效力。”
高怀亮一听,脸色微变,连连摇头:“多谢厚意。若能放我回营,我感激不尽。至于婚事,我绝不敢当。”
陈妈面色一沉:“我家小姐配不上你?”
“不是。”高怀亮语气坚决,“我乃军中将领,临阵之时纳妻,非我所愿。”
“当兵的就不能娶妻?”陈妈声音渐厉,“你若答应,便可脱离虎口;若不应,我便押你去晋阳,让你死在城下!”
“我高怀亮,纵死不惧。”他目光如刀,“若靠出卖自己才得活命,那不如战死沙场。”
屏风之后,李秀英早已听得气血翻涌,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推门而出。
“高将军!”她目光灼灼,“我不是要你娶我,只求你记得今日帐中之事。”
她站在他面前,声音哽咽却坚定:“我是李秀英,父亲李岐山死于刘崇之手,母亲投井,家破人亡。我练武八年,不为虚名,只为报仇。今夜叫你来,不是为了逼婚,而是请你记住我若你入晋阳,见得那刘崇与欧阳芳,望你替我多砍几刀,权作报恩。”
说罢,她抽出腰间宝剑,几下挑断他手上的绳索。
“你走吧,将军。”
高怀亮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一席素衣,不施脂粉,却自有一种英气之美。她的声音带着刚烈与倔强,那种将性命置之度外的决绝,让他动容。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她放他自由,不为回报;她倾诉仇恨,不图同情;她说“记我姓名,替我杀仇”,只为一口气,一份血债。他这才明白,这个看似弱女子的人,是铁骨铮铮的英魂。
他低头看自己被挑断的绳索,忽然一阵心酸从胸口泛起。他也是苦命人,自三岁被拐,十五年未见父母,如今才刚找到亲哥哥高怀德;眼前这李秀英,又何尝不是与他一样,孤身一人,血海深仇压心头?
他忽然觉得,自己与她是同类人。
由怜生敬,由敬生佩,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感,在他胸中翻涌。他悄悄打量李秀英,发现她不只是坚强,还有几分温婉。那双眼虽锐利,却藏着柔情;她脸颊泛红,垂首不语时,那份羞涩恰恰更添几分动人。
“将军请吧。”李秀英轻轻一转身,语气依旧清冷。
高怀亮站着没有动,却不知怎的,忽觉脸发烫,心跳加速。他这个人一向性子直,说话快如刀出鞘,今天却忽然哑了嗓,嘴巴不灵,甚至结巴了。
“李小姐……我、我还有……几句话……”他说得磕磕绊绊。
“将军请讲。”李秀英眼神中带着一丝意外,也有些羞涩。
陈妈在一旁一听两人说上话,暗暗点头,识趣地咳嗽两声:“小姐呀,我去门口巡风,看看有没有动静。”说完退了出去,关上帐门。
帐中只剩两人,灯火微微跳动,投下两个斜长的影子。
高怀亮抿了抿唇,深吸口气:“你放我逃走,此恩终身难忘。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我高怀亮听着佩服极了。小姐有报国仇家恨之志,甘冒奇险,不失为巾帼英雄,女中魁首。”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若能与小姐结为百年之好,那是我高家祖宗积德,我高怀亮修来的福分。”
李秀英听得脸颊泛红,垂头不语,指尖在衣襟上轻轻绞动。
“但我有一事为难……”高怀亮神色郑重,“我私出营探阵,本已违军令。如今哥哥又被困敌营,若再于此时招亲,那是罪加一等。我无颜面对军中将士。”
他顿了顿:“若小姐真愿帮我,能设法打开这阵,我便可立功赎罪。到那时,我定携亲上门,以礼成婚。”
李秀英缓缓抬头,眸中星光流转,似羞似喜,又似惊讶于这忽然转变的命运。她咬唇点头,声音轻得如细雨落叶:“将军若真心,我自然帮你。”
“若我口是心非,叫我死于乱军之中。”高怀亮斩钉截铁。
“将军言重了。”
“只是小姐可有破阵之法?眼下我们连阵名都不知,军中诸将一筹莫展。”
“此阵是陆松所摆,我虽未曾参与,但入城之后,凭我机巧,自有办法摸清虚实。届时我自会送信与你,助你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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