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忽然拦住他:“贤侄且慢!你无甲护身,闯敌营太险,怎可赤膊赴死?”随即传令:“取我行宫中的乌金盔甲来。”
片刻后,侍卫飞马而回,怀中抱着一副光可照人的乌金战甲。这副铠甲曾是赵匡胤当年命宾州能工为弟郑子明铸造的寿礼。弟亡甲存,自此随军在侧,从未赠人。
赵匡胤望着这副战甲,目光黯然:“此甲,本为你父而铸。今日赠你,也算物归原主。”
郑印双手接过,心中涌上一阵莫名的热潮。他披上内衣,套上乌金甲叶,扣紧锁带,装好兽面鱼尾,脚蹬虎头凹靴,外罩皂袍,背挂钢鞭。盔下的黑面映着火光,双眸如炬。那一刻,他整个人似被铁光吞没,英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文武众臣齐声称赞:“真乃将星重生!”赵匡胤目光湿润,喃喃道:“子明泉下有知,也当含笑。”
苗从善上前,递给郑印一纸路线文书,嘱咐道:“到汴梁,速见一字并肩王赵光义,说明寿州危急,速发援军。夜路凶险,切莫走错。”
郑印点头,把路线藏入甲中,转身抱拳一礼:“伯父放心,孩儿必不辱命!”
他一跃上马,乌骓嘶鸣如雷。众人目送他在黑夜中驰去,火光被尘浪卷起,化作一条流动的金线。
南唐营中,士卒疲惫,帐篷间的火堆早成灰烬。将官皆以为闯营者已进寿州,不会复来,纷纷解甲入睡。那半扇破营门也无人修理,插着的橙叉散乱如草。血腥的夜风中,一切都松懈了。
然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滚来,如雷霆破夜。郑印策乌骓破风而入,枪光电闪,冲破黑暗。南唐兵卒惊呼未定,便被他一枪一个挑飞。乌骓踏血而行,风卷残旗,他如飞鹰入林,直扑中军大帐。
林文善正脱下盔甲,换上便衣,处理阵亡之事。忽闻营外乱作一团,中军官跌跌撞撞闯入:“元帅,不好了!那黑脸将又杀回来了!”
林文善面色骤变,心头一凉:“不好,他必是去搬兵的!快备马、取刀!”
命令未毕,营外的喊杀已远去。林文善冲出帐外,只见夜空尽头尘烟滚滚,那黑甲骑影早已不见踪影。
郑印一口气闯过敌营,马蹄踏碎晨露。天色微明,杀声远去,他终于冲出十里之外,来到一片林地。
他勒马停步,气息粗重。乌骓满身是汗,像被水洗过一般。郑印心疼地松开马腹带,解下鞍具,让马低头吃草。自己也卸下头盔,将盔甲包好挂在鞍上,靠着树坐下,只觉得腹中饥饿如火。
晨光初露,薄雾在林间缭绕。郑印靠着树干醒来,身上的盔甲微微泛着寒光。他伸了个懒腰,感觉筋骨都被夜风冻得僵硬。肚子饿得咕咕作响,他打开水葫芦,仰头“咕嘟”喝了几口冰凉的清水,又掏出干牛肉和馒头,大口咀嚼。肉香混着风中的青草气息,他吃得极香,像多年未尝人间烟火一般。
吃完,他把背靠在一块石头上,闭目小憩片刻,胸膛随呼吸起伏。几日征战的疲惫在这一瞬稍得平息。微风吹动他的鬓发,阳光穿透树叶,斑驳地洒在他脸上。醒来后,他神清气爽,从怀中取出那份路线文书,仔细辨认方位。
他牵着乌骓来到林边河畔,河水清澈,流声潺潺。乌骓探头饮水,溅起水花,又翻身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打着响鼻,神气十足。郑印忍不住笑,轻拍马颈道:“好兄弟,还得辛苦你一程。”
整理好鞍辔,他重新上马。朝阳升起,霞光照亮前路,远处的官道蜿蜒向北,他提缰一拉,战马嘶鸣,四蹄翻腾,奔上通往汴梁的大道。
一路上山川起伏,烽烟渐远。郑印白日兼程,夜宿荒野,饥时啃干粮,渴了饮溪水。自踏入宋境,沿途州县官府皆识圣旨之重,纷纷开门相迎。驿馆奉酒,府官备马,前呼后拥,皆以为天降英才。
几日奔波,春意已浓。那日傍晚,天色微明,远处城廓巍然在望汴梁。那熟悉的城墙、金色的瓦顶,勾起他胸中无尽的思绪。
“八年了。”他轻声喃喃。八年前,他告别母亲登华山学艺,如今归来已是满身战尘。母亲日夜盼他平安,泪早流干。想到此,他心头一阵酸楚。但随即一股使命感压过思乡之情万岁被困,国祚危急,岂可先顾私情?他暗自咬牙:“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我郑印岂能贪片刻温情?”
想到这儿,他打马加鞭,蹄声震地,如奔雷掠过长街。
入得城中,百姓纷纷侧目,那身乌金甲在晨光下闪耀,威风凛凛。郑印直奔午门,勒马而停,声如洪钟:“皇门官击鼓撞钟!启禀朝廷前敌郑印奉圣旨回京,有紧要军情!”
皇门官惊得面色一变,连忙跪倒:“将军恕罪!”
郑印下马,解下包袱,从怀中取出那卷金龙圣旨,双手高举过顶,肃声道:“圣旨在此,请一字并肩王赵光义速升殿!”
钟鼓齐鸣,金声玉振。午门前的寂静被震碎,殿内群臣皆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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