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唐宋大战正酣,战火绵延,扬子关周边百姓或迁入城中避难,或远走他乡,山岭之间已空无一人。道路荒废,村落凋敝,曹金山一路找不到人家问路,只能由着本能摸索前行。山势愈走愈险,风景也愈发陌生。他渐渐进入一片无人涉足的荒山,脚下路越来越不好走,眼前密林高耸,杂草如墙,道旁尽是崖壁与乱石,路的尽头似乎通向一片绝地。
山风穿林而过,卷起枯叶沙沙作响,寒意如刀,贴着皮肤刮来。林中隐约传出不知名野兽的低鸣,时断时续,似远似近,令人毛骨悚然。战马早已不堪其负,蹄下是松动的碎石与苔藓泥地,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曹金山干脆下马,牵缰前行。坡太陡了,马匹爬不上去,他便低身弓腰,从后推马;泥泞中,一个人像是驮着一头牛在走。他自嘲地想:别人是人骑马,我这是马骑人了。
满头汗水流进眼中,火辣辣地刺疼。他累得肩酸腿软,衣裳早已湿透,却不敢耽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出路,尽早进城救师兄郑印。此刻他像困兽一般,在这无边的山野中摸索前行,心急如焚,却只能硬顶着前走。
正走得心烦意乱时,山谷忽然传来一阵人的喊叫声:“在这儿呢!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声音忽远忽近,在群山之间来回碰撞,混乱得听不出是从哪边传来的。曹金山一怔,心中一紧:这是在喊谁?抓人?是冲我来的?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望向四周,却见不到半个人影。正疑惑间,又听见马蹄声由远而近,“哒哒哒哒”,夹杂着喊声愈发紧迫。他侧耳分辨,总算听明白了,是从上方传来的。
他抬头望去,前方是百丈高的悬崖,岩壁陡峭,荆棘盘绕,根本无法攀登。呼喊声正是从崖顶上传来。他还在犹豫时,头顶忽然传来“咔啦”“咕噜噜”几声异响,几块碎石轰然坠落,其中两块就落在他脚边,石屑飞溅,差点砸中脑袋。曹金山一激灵,背脊冒出冷汗,本能地往旁一闪,刚站稳,就听得一声沉重的撞击竟然有人从崖顶滚落下来!
他一惊,眼看那人从高处翻滚而下,撞断几棵树枝,身形如麻袋一样翻飞而坠。那悬崖少说也有三四十丈高,下面尽是石头,若是砸实了,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他脚下一动,却又收住。是敌是友,不得而知,贸然搭救,万一是敌军,岂不是自投罗网?可他终究还是咬了咬牙:见死不救,算什么江湖人!
来不及多想,他顺势一滚倒地,抱头蜷身,用身体往山沟中滚去,口鼻被尘土堵得发闷,额头被尖石划破,火辣辣地疼。等他滚到崖底站起来时,那人已落到眼前。
他知道不能硬接,陈抟老祖曾教过他,从高处坠落之人冲力极强,千万不能正面去接,要借势卸力。于是他斜身用臂一推,把来人引向旁侧的一片草丛。
那人“砰”的一声跌在厚草中,虽然撞得沉闷,但比直接落在石头上强了百倍。曹金山快步奔过去查看,只见这人看上去二十出头,身材不高,满脸尘土和血污,红脸膛上挂着几道淤青,颧骨还被划破一道长口子,手臂衣袖撕裂,露出一道道血痕,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还有一口气,只是已经昏迷。
曹金山扶着他坐好,伸手探了探脉搏,又检查了呼吸,松了口气,暗道:“命还在,皮外伤多,没伤要害。”
他目光下移,发现这人衣着讲究,外罩绸袍,内里细缎,腰间佩玉,手腕戴镯,分明是富贵人家出身。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从山上滚下来?还被人追着喊“抓住他”?到底是遭人暗害,还是自己做了什么事?
他正纳闷,远处山顶传来几声模糊的呼喊,随后再无动静。风吹过山林,带起崖壁上几缕残响,仿佛一切又归于寂静。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又为何会从悬崖之巅跌落下来,险些丧命?
这一切,眼下虽无人作答,但答案其实并不复杂此人,正是扬子关副元帅郁文的独子,郁金豹。
郁文年逾半百,膝下独生一子一女。长女郁生香武艺出众,性情果敢,是城中人人敬畏的巾帼女将。至于这个郁金豹,却是另一番景象:从小娇生惯养,玩世不恭,家中权贵无数,没吃过苦,也不肯练功,字认不了几篇,刀也耍不成几招,偏偏仗着身份四处招摇。喝酒打猎,交友无度,是他生活的全部。他父亲郁文虽是军中名将,但对这个独子也只能摇头叹息,严不得,管不住。
郁母却视他如宝:“咱就这么一个儿子,别人还得求着才能有,你急什么?肖元帅、花副帅只有闺女还没儿子呢,咱可是天大的福气!”她甚至觉得儿子头上长虱子都是高贵的。郁文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胡闹。
这几日战事吃紧,扬子关内外人心俱焦。花解玉败回城中,军情未稳;肖引凤命人加固城防,肖元帅更是下令:四门紧闭,军民一律不得随意出入。除非手持元帅亲令,否则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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