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玉阶如镜,御风卷帘,朝阳洒落,映得一众文武大臣衣袍辉映、面色肃然。然而今日的朝会,却犹如乌云压顶,杀机弥漫。
杨七郎跪在殿下,浑身是血,双目通红,直视龙座之上那神色凝重的赵光义。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微臣无悔,潘豹仗势欺人,辱我杨家门风,今日之斩,乃是替天行道!”一句话如惊雷劈地,殿上众臣一时鸦雀无声。
赵光义脸色青白交加,被杨七郎句句诘问噎得说不出话来。继而勃然大怒,手中金杯一掷,砸在阶前:“来人,把杨七郎推出午门问斩!”
两旁禁军应声而出,拔刀上前。杨景心头一紧,陡然跪出一步,拦住众人,高声道:“万岁,七弟劈死潘豹,是我授意,是我叫他去的!他年幼气盛,不知轻重,实非主谋,罪全在我,臣愿一人替弟受死!”
赵光义眉心一紧,未及言语,潘仁美却已扑倒在地,声泪俱下:“万岁不可轻信奸言!杨景身为驸马,本应辅国守礼,却暗中唆使弟弟劈杀国舅,身先犯法,心存谋逆!今日若不斩草除根,来日恐为大患,求陛下立即下诏,同诛二人!”
赵光义冷眼一扫,杀意初生:“杨景,你身为命官,执法犯法,罪加一等!来人,将杨景、杨七郎一并推出午门!”
两人被强行压下殿去,金殿之上风声如刀,众臣噤若寒蝉。
杨老令公继业听罢,脸色骤变,如五雷轰顶。他踉跄几步,几乎站立不稳。望着被拖走的两个儿子,他心如刀绞,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万岁!”他俯首而拜,语声悲怆如泣血,“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今日之事,实出老臣管教无方,臣请赐一条忠孝带,与儿共赴黄泉,以谢国家!”
赵光义眸中寒光闪烁,心中冷哼:你心疼儿子,便用死来逼我退让?我偏不!你老儿护短,我便成全你满门忠烈,看你杨家将还能剩几人!
他冷声吩咐:“赐杨继业忠孝带一条!”
内侍太监捧着楠木盘出列,盘中一条青丝绣金的忠孝带,沉甸甸仿佛压着命数。杨继业双手接过,缓缓搭在颈上,对天长揖:“老臣死不辱国,愿来世再为大宋效命!”
朝堂一片寂静,空气仿佛凝固,潘仁美却心花怒放,暗自狂喜:杨家父子三人一死,天波府便是空壳,大宋的柱石一断,皇上必倚我潘家,到那时,我一人掌中权柄,便是天命所归!
他拍案而起,挺身而出:“臣愿为监斩官,亲手诛此三逆,以解家仇!”
赵光义沉声应允:“准奏!”
潘仁美得旨,大笑而退,正待步下金阶,忽听一声呼喝如霹雳惊雷:“万岁且慢传旨,臣有本奏!”
殿门处步履匆匆,一人银须飞扬,正是当朝丞相王苞王延龄。他快步上前,声若洪钟:“杨家父子,忠心可鉴,断不可轻斩!”
赵光义脸色一变,压下怒气:“王爱卿有何高见?”
王苞沉声奏道:“潘豹虽是国舅,然其横行无忌,辱良家子,七郎出手虽重,却是有因。而杨景、老令公更是边关名将,如今辽人战书压境,正是用人之时。若一日之怒,误杀忠良,岂不令敌国狂笑、朝中寒心?”
赵光义沉吟不语,缓缓道:“朕从未想斩杨家满门,只是七郎杀国舅、杨景私放重囚,乃不可饶之罪。老令公请死,朕不忍也罢,只是父子三人,朕已是开恩,王爱卿何必再言?”
王苞重重一叩首:“万岁,杨家人是杀不得的!今日一杀,天下将士寒心,边境军心动荡,恐非国家之福!”
赵光义目光一寒,喝道:“王延龄,你是在袒护杨家不成?”
“万岁可记得,杨家归宋以来,忠心耿耿,屡建奇功。凡南疆有叛,北塞动乱,皆由杨家出征平定。父子兄弟,刀枪上马,舍生忘死;女将披挂,闯阵擒王。自杨继业领军以来,征战十数年,从无一日懈怠。九烈之躯,八子之勇,南征北讨,东挡西杀,为宋室平定四方,立下汗马之功。若说大宋江山有千斤之重,杨家肩上便担着八百!如此忠勇之家,千古少有。”
王延龄眼神炯炯,声音在殿上掷地有声。他顿了顿,扫视四周朝臣,又盯向龙椅上的皇帝,声调陡然转沉:“如今小小罪过便斩首问斩,岂非将功臣视若草芥?如此处置,可对得起先帝太祖的托付?可对得起千万忠骨?可教天下将士寒心?”
赵光义脸色微变,抿唇不语。文武百官神情肃穆,一时鸦雀无声。
“万岁,”王延龄继续道,“若今日斩了杨继业,外有敌国窥伺之机,内有群臣胆战心寒。外邦闻之,岂不振臂而来?朝廷大乱,军心离散。到时边关失守,贼寇入境,杀掠百姓,万岁将成亡国之君,我等皆为亡国之臣,万民皆遭涂炭,悔之晚矣!此言虽重,却出忠心,望圣上三思。”
赵光义听到此处,终于压不住火气,冷哼一声,厉声道:“功是功,过是过,岂能混而不分?正因杨家有功,朕才封其官爵,连佘赛花也被册封为将。但若因功免罪,则朝纲何在?律法何存?若赏罚不明,何以治国?不必再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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