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重重点头,咬紧牙关:“爹,杨景在,便是您的枪!我给您劈开这血路!”
说完,他翻身上马,枪尖一抖,寒光凛冽,对着山谷方向大喝:“弟兄们!我要为你们杀出一条血路,谁若敢退后半步,别怪我杨景无情!随我冲!”
喊声震天,余下兵将士气大振。
杨景在前披荆斩棘,七郎殿后迎敌,老令公被扶于中军,一行人再次冲向谷口。然而刚冲出一段,前方又是伏兵重重,箭如雨下,火箭、火药齐备。火光燎天,杀声四起,敌军已将他们重重围困。
宋军从清晨鏖战至黄昏,饥饿困顿,死伤过半,士气已疲。杨继业身中两箭,鲜血染红了袍甲,他撕下战袍裹住伤口,依旧带伤三次冲阵,皆被敌军围困。
无奈之下,他令杨景收兵归拢残部,暂于山谷中稍作喘息。
就在此时,山头忽有一将高声喊话:“杨继业!我家元帅请你答话!”
杨继业闻言抬头,视线越过硝烟,见山头一杆血红大旗猎猎飞舞,旗下站着一员将军,天王盔、五龙甲、红须怒张,正是辽国扫南大帅韩昌。
韩昌抱拳冷笑:“杨继业,你受惊了。”
杨继业怒目而视,咬牙指去:“韩延寿!你使诡计困我父子三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兵不厌诈。”韩昌不以为意,“你有勇无谋,中了我锦囊妙计,被困于两狼山,乃你咎由自取。不如归降,归顺我大辽,保你杨家富贵荣华不失。”
“哼!我杨家,活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至死不改忠心!”老令公铿锵作答。
韩昌嘴角勾起一丝讥讽:“你这般忠心,宋皇未必知情。你看看你被围困至此,潘仁美那位太师,可曾来援一兵一卒?宋王昏庸,忠奸不辨,值吗?”
一番话如刀割心,令公心头剧震。
潘仁美……他是真的见死不救?还是不知前线凶险?金沙滩之事历历在目,今日种种,又似昨日重演。莫非,真是我老杨家命该如此?
韩昌见其动容,步步紧逼:“只要你前走一步,投我大辽,不仅保全你子孙,照封侯爵,我韩昌敬你是忠良,亲自为你奏请王命!”
杨继业沉默片刻,忽又昂首,目光坚定如铁:“休要废话!大丈夫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韩昌神色一沉,猛地一挥手:“来人放火烧山!”
火药手刚欲点燃火箭,忽一骑飞驰而来,传旨官高声喝道:“住手!太后有旨:活捉杨继业!不可焚山!”
韩昌眉头一皱,暗骂太后坏了好事杀了容易,捉活的比登天还难。但太后旨意,岂敢违抗?
这位太后,正是辽国新登基的摄政王后,肖太后。
她本是天庆梁王之妻,如今梁王被杨家所杀,便亲率兵至前线督战,为报夫仇,她传旨“要活的,不要死的!”
无形中,这道旨意,竟成全了杨家父子的又一次转机。火未烧,命尚在,天意未尽,杨家血未冷。
山谷一片死寂。韩昌站在风口之上,望着陈家谷深处残兵孤影,嘴角勾起一丝冷意。
“捉活的?”他冷笑一声,心下盘算:杨家人悍不畏死,正面围攻只怕先折兵将。既如此,不如闭塞山口、围而不打,困他个十天八日。饥寒交迫,筋疲力尽,再骁勇的虎也要变病猫。念及此,韩昌挥手发令:“全军后撤,布防两狼山、陈家谷、交牙峪三道关口,重重封死,只守不攻。”
杀,不急于一时;困,才是取胜之道。
山谷风声萧瑟,杨家残兵斜阳下蜷伏荒坡,伤兵呻吟不断,断旗插在石缝中猎猎作响。老令公披着破旧征袍,血色染尽肩头,他握紧拳头,连掌心都被绷带浸湿。夜幕降临,寒风如刀割骨,他强忍着伤痛,缓缓开口:“去找个能避风的地方,哪怕是破屋残垣,也好过露宿山谷。”
就在此时,一名军卒跑来回禀:“回千岁,半山坡处有一旧寨,名唤狼牙寨,虽无门窗,却有围墙数间废屋。”
老令公一听,立即下令前往。狼牙寨早已残破不堪,墙垣坍塌,枯草丛生,唯有更楼尚存雏形。他吩咐军卒清扫残屋,安顿兵丁,安排放哨,一切井井有条。
夜已深,营中鸦雀无声。
破庙中的老令公披衣而起,巡查四方。他看到一众老弱残兵或裹衣而眠,或抱膝蜷缩,身形瘦削,面容憔悴。看着他们因饥寒交迫而瑟瑟发抖,他那久经沙场、历经血火的心,竟泛起一股撕裂般的痛。
他走上前,沉声道:“诸位弟兄,今日之败,皆因我无能。如今身陷绝境,若再牵连诸位,老夫实难心安。你们快趁夜色逃生,若有朝一日得脱虎口,他日再相聚沙场,老夫为你们作保,不追临阵脱逃之罪。”
此言一出,兵卒愣住。
一名老兵率先摇头:“千岁!俺老牛跟着您三十年,从辽东打到关中,哪怕死,也得死在您身边!”又有年轻兵丁站出来:“咱杨家军若走了一个,谁还配称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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