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没点数?”潘仁美微笑不语,拍案而起,“升帐——!”
战鼓如雷,哐当作响,片刻之间,将领齐聚帐前。潘仁美威风凛凛,一指七郎,厉声喝道:“把犯将杨七郎押上来!”
七郎被推搡着跪倒在堂下,酒意早被惊恐驱散,冷汗如雨。他脑中飞转,惊惧交加:“我爹三番叮嘱不得饮酒,我……我竟忘了!难道……是为了当年之仇?他要杀我报子之恨?不行,父兄尚困两狼山,正等我搬兵,万一我死了,如何是好!”
他还在心乱如麻,就听潘仁美冷冷质问:“杨七郎,你可知罪!”
“我……我不知。”七郎颤声回答。
“你本奉命镇守芦沟桥,却擅离职守,擅闯两狼山,又私自回营,意图匡兵救亲,这是何意?你与北国勾结、图谋不轨,如今来我军中作乱,还敢狡辩?”
“我没有!是我父杨继业命我出山搬兵,绝无二心!”
“住口!”潘仁美一拍案桌,寒声道,“来人,百尺竿头,乱箭穿身!”
“冤枉啊元帅!我冤枉啊——!”
不等他喊完,亲兵便将他拖了出去。旁边的众将无不心惊胆战,皆知这是潘仁美公报私仇,可又无人敢言。他三角眼一眯,两颊抽搐,寒光如刃,压得众将噤若寒蝉。
夜色沉沉,寒风如割。杨七郎被绑于百尺高竿之下,绳索缠身,吊索拴紧。潘仁美缓步走到竿前,四周亲兵自动退开,只留他与亲信几人。他亲自执弓,取箭上弦,站在夜风中,怒视着那被吊起的少年。
“杨七郎!”他咬牙切齿,“你杀我爱子,今日我要你偿命!”
话音一落,“嗖”地一声箭响,一支雕翎箭破空而出,正中七郎肩头。剧痛之下,七郎猛地一震,鲜血溅洒,脸色惨白如纸。他仰天大吼:
“潘仁美,老贼!你枉为大帅,借公济私,诬陷忠良,今日你杀我杨七郎,来世我做恶鬼也不放过你——!”
潘仁美怒发冲冠:“你还敢辱骂本帅?来!弓箭手听令——给我射!”
刹那间,箭如雨落,风声呜咽,漫天利矢穿透夜幕,血染长空。年少英雄,杨延嗣,就此命丧百尺竿头。
潘仁美望着七郎尸体,擦了擦额头汗水,心头却不安起来。他转身入帐,暗忖:“杨继业父子尚困山中,若他们冲破包围,我这点小计岂能压得住?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布下天罗地网,杀绝杨家余孽!”
他抽出数道令箭,飞速部署:
“岑林、柴干,你们率五百兵伏于两狼山外松林,一旦杨继业、杨景突围,格杀勿论!”
“郎千、郎万,把杨七郎的尸体缚上巨石沉入黑水河,并在岸边守候,逢杨家父子,不得手软!”
“黄龙、黄虎,你们守住河道与码头,封锁通往京城要路,一有动静,立刻擒拿!”
最后又令潘龙、潘虎二人,率兵把守各路驿道,严防死守,不让一人逃脱。
数道令牌飞出,如血的夜色中掷出一张无形杀局。风声更紧,杀机四伏,整个两狼山周围,已悄然布满天罗地网。
夜色沉沉,乌云低垂,寒风卷过两狼山外的松林,吹得松针簌簌作响。岑林与柴干并肩立在林中,两人盔甲上挂着一层薄霜,身后是沉默不语的士兵。夜深人静,他们却都没有打瞌睡,反而显得心神不宁。
岑林看了一眼身旁的柴干,沉默片刻,终于低声说道:“兄弟,今晚这活儿,我心里实在难安。潘仁美那老贼要我们伏击杨家父子,这不是明着叫咱们帮他做恶吗?”
柴干愣了一下,看看四周没人,才悄声问道:“你是说……咱们别动手?”
“咱俩磕一个头是兄弟,良心还是有的。杨家将是为国杀敌的忠臣,如今七郎被害,杨景孤身逃命。若他真从这儿过,咱们就放他一条生路,指给他一条明道,让他进京告状去,为兄弟报仇。如何?”
柴干眼前一亮,轻拍岑林的肩膀:“哥,我正有此意!只是不敢先开口。”
“那就说定了,若杨景来了,咱们就帮他。”
他们就在林中隐匿了两日,第三天夜里,远处马蹄声渐近。月光洒在霜白的大地上,杨景一身风尘,脸色憔悴,披着破损的战袍,腰间长刀血迹未干。他翻过两狼山,一路避敌,如今又饥又乏,正从此路经过。
岑林与柴干快步迎上,把他拉进松林,满脸郑重:“六爷,是咱们!快别声张,听我们说——”
杨景满脸警觉,但听岑林低声将杨七郎被害之事从头到尾讲述一遍,听到七郎尸骨被沉入黑水河,杨景眼眶顿时通红,几乎泪落。
“六爷!”岑林赶紧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忍着点!你若哭出声来,前后埋伏兵马就要围上来了!”
杨景咬牙点头,泪水硬生生逼了回去:“两位将军的大恩大义,我杨景没齿难忘。”
柴干叹气道:“咱们也是为人所迫,良心不安。现在你一路往西,若能越过黑水河,就有机会进京。京城有人自会为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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