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强忍病痛,挣扎起身,喝止:“不行!你父亲……已在幽州自刎殉国!你七弟含冤惨死,如今杨家男丁只剩你一人。你若也一去不回,咱这一门忠烈,还拿什么延续香火?叫我这把老骨头,如何去九泉之下向列祖列宗交代?你要是闯了潘府,被他家那些打手、门客困住,就真是挖苗断根、绝后无继了!”她声音虽哑,却带着冷静的锋利,“而且,没有圣旨,你冒然闯太师府,是造反之罪!”
杨景咬牙切齿:“难道这仇就任他不报?我七弟尸骨未寒,孩儿寸心如焚!”老太君却不为所动,压低声音:“报仇要紧,活着更要紧!此事需再与寇天官商议,那人机变百出,总有良策。你急在一时,只会坏事。”杨景神色不甘:“那我便即刻前去。”老太君却摇头:“且慢。白日人多眼杂,容易走漏风声,须待夜深人静,再做打算。”
终于熬到夜晚。天已沉沉,风拂檐角,寒意更盛。老太君披上玄裘,再度与杨景、八姐、九妹商议片刻。杨景自请前往,被老太君一口拒绝:“你动则伤根,我去便是。”八姐、九妹死活要随行,被老太君喝退,只带了那泼辣爽直、力大无穷的烧火丫头杨排风同行。
夜半,东京街头已静如死水,灯火稀疏。老太君坐上青帷小轿,杨排风执火把随后,两人奔往天官府。到了门前,却见朱红大门灯笼高挂,张灯结彩,好似府中喜事临门。老太君心中疑惑,皱眉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怎这般热闹?”便令家人入内通传,自己带排风在门口候着。
寇准自昨夜献策后心如火烤。黑松林杀机重重,若杨景失手,自己也难辞其咎。他白日照常入朝,却魂不守舍,连章奏都看错几道。八王赵德芳与他心思相通,一早便四下张望,欲借皇帝心情尚好之时为寇准请封。
赵光义今日龙颜大悦。因岳丈得免一死,他心头无碍,处理政务兴致高涨。朝会至晌午方才收笔。八王趁机进奏:“陛下,当初臣曾许诺寇准,若能审清潘杨冤案,便请封其双天官,如今案已昭雪,愿陛下允臣之请。”他话虽谦卑,实则步步紧逼:“倘若陛下为难,俸禄由臣自掏。”
赵光义心中暗道:我能封他一官,难道就不能封两?可这寇准胆子太大,昨夜才砸了我岳丈、撵了我皇后,若真给他双天官,那他哪天不敢打我?他犹豫不语。
八王见状恼了,低声反讽:“陛下莫非心有不甘?那便一并算我头上,连那一个天官的俸禄也由我来给!”赵光义只得顺势答应:“罢了,依你所请。寇准听封!”
寇准闻言跪倒,恭谢圣恩,心中却苦笑眼下尚不知杨景成败,这双天官,怕是死前的最后一封了。
八王趁热打铁,又保举一人:“有一叫王强者,替杨景写状,文采横溢,乃埋没之才,望陛下重用。”王丞相翻阅官册:“无缺可授,倒是翰林院尚缺讲学官,可叫他去教太子。”赵光义首肯。
殊不知,这王强实为大辽卧底,原名贺黑律,龙虎双状元,此番借状纸之事,巧入朝廷,从此步步为营,直至日后几陷社稷。
朝罢,文武百官纷纷祝贺寇准荣升。寇准心事重重,匆匆回府。为了避人耳目,他未设宴,唯有门前张灯结彩,略表喜意。
正巧此时,佘太君与杨排风抵达。老太君见门前灯火通明,未明其意,心中忐忑,恐被外人误会,便驻足不前。杨排风脾气火爆,见家人冷眼旁观,竟不答话,顿时火起,提着烟火棍便要闯门。
门前家人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轿里又是哪位?”排风大怒,抡棍一顿地:“呔!你骂谁是野丫头?知道这是谁吗?我们奶奶,是来找寇大人议大事的!”
夜色渐深,天官府的外院早已熄灯,唯有书房内一盏青灯在案上摇曳,将寇准的影子拉得老长。屋外风声时紧时慢,偶尔一两声犬吠传来,更添几分寂寥。
忽听院门外一阵骚动,有人低声喝问:“什么人?”紧接着就听得一个女声朗然回道:“杨府的排风姑娘,要见寇大人!”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硬气。
守门的家人探出头一看,只见那姑娘身形高大,步履稳健,手中拎着一根黑黝黝的粗棍,站在夜色下,像一堵铁墙。那气势,不似寻常丫鬟,更像是营中女将。
“姑娘……请稍等,我这就去通传……”
“不必!”杨排风抬手一挡,冷冷道,“见你们都得禀,我走到南清宫也不用通报。识得路的,头前带路便是。”
家人不敢多言,心道:这位姑娘可惹不得。杨府的少爷小姐个个有官身,女眷更是身怀武艺,这位排风姑娘虽是烧火丫头,但老太君视若掌珠,听说连少令公也不敢得罪半分。
排风一边走,一边扫视四周,廊下风灯被风吹得飘忽不定,衬得她面色更显刚毅。
到了书房门前,家人刚欲通报,她已抬手撩开门帘,大步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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