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闻言一怔,眉宇微舒:“嗯?此话倒还入朕之意。”
旁边八王赵德芳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寇准倒是添柴加火,看似附和,实则变招!
赵光义点头冷笑:“寇卿既然不求情,那你说,该如何处置?”
寇准顿首:“臣以为圣裁仍嫌太轻!杨景杀得是何人?太师、国舅皇亲国戚!此举如若容忍,何以昭法度?”
赵光义听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寇准,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朕只因他杀了国亲,才将他问罪?”
“正是!”寇准毫不迟疑,“您乃一国之君,所论是非自当以律为准。可若杀庶民百姓就无罪,杀皇亲就是死罪,这不是混淆是非、枉法徇情么?”
赵光义勃然色变:“寇准,你这是质疑朕徇私!”
“臣不敢!”寇准声音陡然一转,掷地有声,“但臣要问杨景为人忠厚,尽人皆知,他若无冤愤,何至下此毒手?为何定要置潘仁美于死地?”
赵光义眼神闪烁,沉默片刻:“不就是为七郎报仇么?朕已责罚潘洪发配,既罚了就不打,打了就不罚。”
寇准眼神锐利:“潘太师何时离京赴任?”
“三日前。”
“为何三日过去,却死在黑松林?太师既蒙赦免,为何不启程赴任?此人贪生畏罪,抗旨不遵,罪上加罪!”
赵光义皱眉:“你何以得知?”
寇准拱手一笑:“臣早有查访潘仁美花银赎买死囚五人,顶替充军。他本人则潜回府中,勾通北国细作耶律文、敏希木,意图谋反!”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寇准继续冷声道:“北国萧太后派人送马赠礼,密使潜入京城,图谋与太师里应外合,趁机攻我边防。而耶律文行刺未遂被擒,其口供在此!”寇准从袖中取出一纸供词,呈于御前。
赵光义接过细读,眉头越皱越紧。
“臣再请万岁召耶律文上殿对质,赃证俱在,必无虚言!”
赵光义一声令下,御林军将耶律文带至殿前。审问之下,其供词与寇准所奏一字不差。当又令其识认尸首,果真在黑松林中发现敏希木尸骸。再传潘府大管家刘霸对质,证实确有以死囚顶替充军之事。
皇帝面沉如水,终无话可驳。
寇准再叩首道:“万岁,杨景之行,虽违军令,却是因祸得福,为国斩贼,为民除害,不杀无辜,不滥用私权,此等忠臣,杀之何以服众?”
八王赵德芳亦上前附议:“上次宽饶潘洪,实是情法难全。此番潘仁美再投敌谋反,死有余辜。杨景铲奸,乃是大宋之幸!”
此时此刻佘太君一身素袍,拄着龙头拐杖,步履坚定地登上丹墀。她头发已白,面上却不见惧色,眼中满是悲愤与不屈。太宗赵光义望着她的身影,心头陡然一震。
殿中众臣皆低眉垂首,不敢言语。刚才潘仁美伏诛,金殿血迹未干,杨家将血债得报,而杨景却已被宣为死囚。
太宗眸光微沉。是杀,是赦?权衡间,百官的态度已给出答案。
“宣杨延昭上殿。”
随着一声传令,杨景缓缓登阶。他身披血衣,面色苍白,长跪于殿前。赵光义注视着他良久,终于开口:“杨景,你枉顾律法,杀潘仁美尚可理解,却连潘龙、潘虎诸人皆诛,情虽可悯,法难容情。朕若斩你,老令公在天之灵何以瞑目?若不罚,又怎对天下律条交代?朕念你功勋与孝心,特准你充军温州,服役十年,十年后若命不绝,可得归朝。”
杨景低头叩首,声音沉稳:“谢主隆恩。”他心中却已知足杀父之仇已报,纵使前路是炼狱,也不悔。
太宗一锤定音,八王赵德芳却面色一变。他是杨景的妹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发配苦役?可眼下形势如铁,几条人命摆在那,他一时也只能咬牙沉默。
杨景被换上囚衣,由两名解差押赴出京之路。临行前,佘太君拦住解差,请求道:“劳烦两位改道一程,从天波府门前走,我好给小儿备些衣物银两。”解差也知杨家威望,点头应允。
府门前,柴郡主已率儿子杨宗保、宗勉等候。她早已泪流满面:“郡马,此去温州,山远路险,你一人他乡为囚,万事需多保重。”
杨景听罢,眼眶微红,强忍情绪低声回道:“你我夫妻深情自知,我虽充军,但忠骨未改。望你照拂老母,抚育宗保,切勿忧心。”
随后,他又叮嘱八姐九妹几句,将随身衣物交接妥当,转身登车出京,未再回头。
然而,杨景刚走不过数日,边关便传来紧急军报北国大举发兵犯境,连破三关,形势危急。岑林、柴干入朝请兵,朝堂却一时无人敢应。
太宗皱眉:“何人可领兵应敌?”
百官面面相觑,金殿上陷入死寂。
佘太君再度登殿,老泪纵横,哀声启奏:“万岁,昨日来报,杨景充军途中水土不服,重病缠身,恐难支撑。老臣年迈,只有此一子,愿陛下开恩,召其回京调养,病愈再行遣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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