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走。”寇准没等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回了句,语气干脆。
赵德芳脸一黑,正待发火,郡主柴氏已让人传来饭话:“几位大人,天晚了,不如留下吃些素斋,权作招待。”
赵德芳摆手:“不必了,我们不饿。”
谁知寇准忽然“咕噜”一声摸了摸肚子,满脸真诚地说:“我饿了。哭这一场,饿得慌,就留下吃吧。”他说着还瞥了眼八王,似笑非笑。
赵德芳正要瞪他,呼延丕显抢先拉住他袖子,小声道:“王家千岁,您临来之前,可是亲口答应:‘听寇准安排’。现在反悔,可不合赌约。”
赵德芳一噎,脸一阵青一阵白,终于咬牙道:“我再听他一回。”
柴郡主见三人耳语,不便久问,只淡淡一笑:“三位大人请移步厅中用斋。”
寇准摇头:“不必了,我们不离灵棚。既说了要守灵三日,那便吃住都在这里。”
赵德芳撇嘴心道:你是铁人,我是活人,三天三夜你守得起,我可受不了。可话说出口,硬着头皮也得认了。
郡主无奈,只得吩咐下人:“在灵棚摆酒饭。”吩咐是“素斋”,可毕竟是皇亲国戚,真上了桌,怎会真素?菜虽不多,葱姜蒜齐全,还有几道清蒸鸡肉、红烧豆腐、香菇炖蛋之类,看着倒也热腾可口。
寇准三下五除二给三只酒盅满上,又自斟自饮,夹起一块带皮肥肉咬得满嘴油亮。
赵德芳和呼延丕显也饿了,刚端起酒盅,正准备开动,只听寇准一声长叹:“唉……杨郡马,你死得太早了啊……”这一声拉得又长又重,仿佛把方才那点食欲全吓没了。
赵德芳脸一僵,酒盅端在手里,不上不下;呼延丕显也笑不出来了。
寇准却若无其事,一边夹菜一边自顾自吃:“来,来块肥的。唉,这菜真不错,郡主做事还是周到。”
眼看两人都没动筷子,寇准又假装叹息:“真是令人伤心呀……这么好的人说没就没了……”说着说着又吃了块肉。
两位王爷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呼延丕显憋不住,低头喝了口酒,刚夹起一筷子菜,还没送到嘴边,寇准又悠悠叹道:“杨景啊,你死得真可怜哪!满朝无人为你叫冤,就剩我寇准一人替你撑天了……”
赵德芳听得肚里翻腾,这酒还喝个什么劲?干脆把筷子一丢,脸都黑了。
寇准却一点没察觉似的,继续吃得香喷喷,连连称好。
呼延丕显咽下口饭,心里一动,笑道:“寇大人,若杨景真不能复生,你这一年俸银可就没了。”
寇准“噗”地笑出声:“你小子也学滑头了!”他干脆把酒菜往自己这边一拢,“既然你们不吃,这些归我了。”
小双王是孩子,也不管什么赌约不赌约,吃得满嘴流油,只剩八王一人连口汤都没沾,憋得胃里翻江倒海。
饭罢灯起,院中已点起油灯,火光摇曳。寇准吩咐杨府家人:“你们辛苦一天,早些歇着吧。”
“郡主说了,要我们留下陪大人。”
“不用了。”寇准声音坚定。
家人应声退下,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赵德芳坐了半晌,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问:“寇准,你全看明白了?我妹夫到底是死是活?”
寇准轻声回问:“咱俩赌约还算不算?”
“当然算。”
寇准一抬手,拍了两下棺材板,声音发空。
呼延丕显眉头一挑:“你干什么?”
“这叫拍棺问木。”寇准盯着棺材板,“你听这声音,空的。要是里头真有尸体,声该是闷的。这么清亮杨景不在里头。”
赵德芳怒道:“杨景不在棺材里,那他在哪?”
寇准耸耸肩:“现在我还不知道。得慢慢找。”
赵德芳气得跳脚:“寇准,若到天亮你找不着杨景,我就拿金锏砸你脑袋!”
寇准淡定:“我没赌脑袋,你干嘛要我命?”
“谁让你折腾我!哭也哭了,饭也没吃,还不能走!你搅得我像个傻子!”
寇准不恼不怒:“不急,困了你先睡,真有事我会叫你们。不过睡前,还得再哭一回。”
“怎么又哭?”
“怕郡主起疑。”
“那……哭吧。” 赵德芳脸一沉,又在灵前痛哭几声,吼得比饭前还真。
寇准看他配合,点点头:“行了,够了。”
夜渐深,凉意逼人。直到二更天,八王终于撑不住,伏在供桌上沉沉睡去。呼延丕显也是少年,早已睡着了。
只有寇准仍在桌前静坐,双眼微闭,似睡非睡。灵棚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时明时暗,像影像游移不定的判官。
忽然,“嚓……嚓……”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棚外传来,踩在落叶上,像猫走夜屋。
寇准没有睁眼,只悄悄欠开一道眼缝,余光中,见棚口闪过一个黑影,有人正从柱后探头张望,刚露个轮廓便飞快缩回。
片刻后,脚步声远去,连影子都没留下。
寇准心中一凛,眼睛睁开一线,盯着棚外的方向,心道:“来者不善,极可能与杨景有关……他来做什么?怕什么?留下不见,不走又探,必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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