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算输不算?”杨景淡淡问。
山大王面露惊服之色,喘着粗气笑道:“你有两下子,是赶上我了。行,行,太爷服了,我算输!”
杨景点头:“既服输了,便放回八王吧。”
“你不杀我?”
“你是条好汉,有胆有识,有这般武艺,何必占山为寇?占山叫贼,上落贼父贼母、下落贼子贼妻,终生为贼,何时翻身?若你肯放了我朝三人,我愿保举你入朝为官,正道立身。”
山大王愣住了,喉头动了动,低声问:“当真?”
“我杨景向不虚言。”
山大王翻身下马,拣起大斧,肃容一抱拳:“那你先回营,我把人送来。”言罢一挥手,带众喽罗回山。
杨景收枪回马,脸上不见半点骄矜,只望着山头,心中暗想:若能多得几员这般悔过的好汉,又何惧边患未靖?于是也回营等候。
午后烈日高悬,山风鼓噪。黑风寨二寨主一回山,刚下马便急匆匆直奔议事大厅,迎面撞见看守的喽罗兵,脱口问道:“我三弟呢?”
守兵答道:“正在大厅审问那三个官人。”
二寨主一听,不禁心头一跳,几步跨进大厅。大厅中香火未散,虎皮交椅正中而设,三寨主一身红袍,髯须怒张,仿佛一尊土地爷般坐在主位,正拍着桌案吼叫不休。堂下,八王赵德芳、寇准、呼延赞三人被绑成一排,脸色或怒或淡,俱是满身尘土。
“老三!”二寨主大叫一声,满面焦急,“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这三个狗官挡我兄弟去路,我正打算给你煮锅‘人心汤’压压惊呢!”三寨主狞笑,眼神阴冷。
“山下来个小白脸,可不是好惹的,我被他生擒,又被放回来。他要咱们交人!”二寨主喘着粗气,一脸不甘。
三寨主闻言一拍桌案:“放?休想!敢抓我兄弟,咱就该杀他们祭旗!”
“说是放,我可没真放!”二寨主哼了一声,冷笑道,“我这叫稳军之计,哄住他,今夜三更,我带兵偷营劫寨,把那小白脸宰了,咱就直奔大哥山头。若我命丧营中,你就砍了这三个人的脑袋,带着头颅见大哥去,也算我死得其所!”
“你这口气太大!”三寨主皱眉,“万一你失败了呢?”
“我不怕死!”二寨主倔强反瞪一眼,“但若让大哥知道我们放了赵德芳,岂不更是大罪?”
三寨主沉吟一瞬,最终点头:“来人!将他押下去歇息,三更之前听令出发。”
这番对话,八王听得清清楚楚,气得脸色煞白,低声骂道:“寇准啊寇准,都是你保我为帅,如今好了,全做了刀下鬼!”
寇准却神色淡定,反而安慰道:“王爷息怒,祸福无常,车到山前自有路。”
三人旋即被押入后山洞,锁于铁链之上。
……
夜色渐浓,已过二更。山寨后院,二寨主换上一身夜行衣,黑巾包头,足蹬软靴,背插双刀,暗中召集三百精锐喽罗。火把无声点燃,一行人悄然自后门鱼贯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黑脸三寨主站在寨门前低声叮嘱:“二哥,小心行事。”
二寨主反唇一笑:“你先把那三人绑在车上等我,我若胜,放火焚寨,直奔大哥山头;我若败,你便杀人走人,莫做无谓牺牲。”
一声“得令”后,他领人疾奔山下。绕过林间小径,翻过一道山梁,前方便是乱坟岗。他挥手命令两百人埋伏于此,带着百余精兵继续前行。
此刻,月光如洗,十七的月亮悬挂夜空,林影婆娑,风声萧瑟。远处正是宋军扎营之处。帐篷参差,兵卒四散,车马歇息,哨兵倚枪而眠。众兵三三两两东倒西歪,有的以马鞍为枕,有的抱刀而睡,毫无戒备之态。
二寨主见状,心中暗喜,悄声道:“今晚,该我露脸。”
他指挥众人绕至侧翼,挑灯帐前窥视。一处帐篷门半掩,内里烛光明亮,一张桌前,一位青年坐姿笔直,银袍映月,剑眉星目,正聚精会神地阅读兵书,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就是他!”二寨主心头一震,认出白日大战中使枪如龙的敌将,正是那小白脸。暗喜过后,他屏息凝神,脚步无声,猫腰潜入帐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刀直取杨景咽喉!
这一刀,快如流星,狠若毒蛇,宛如死神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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