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云岭苍翠如浪,山道蜿蜒于松林之间,苍鹰高悬天幕之上,偶有蝉鸣声远远传来。杨景被几名南蛮士卒押解着,一路攀登至山腰牌坊。阳光洒在他身上,甲胄已褪,只剩一身囚衣,汗水湿透背脊。他双手缚住,眼神却依旧沉定,只是目光隐隐掠过前方那成排如林的石牌楼,心头不免泛起疑云。
忽然之间,一股凶猛之力自左右袭来,四个黑衣劲装之人宛如猛虎出柙,骤然扑至,毫不犹豫将他抬起,喝声未落,杨景便如沙袋一般被猛地抛起,腾空而起,直越牌坊。他来不及惊呼,眼前天旋地转,只本能地闭上了眼:完了,这一下摔下去,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他将要坠地之际,那边又有人早已候在原地,稳稳接住他,一人往旁边轻轻一推,三人迅疾上前按住。他脚尚未站稳,那几人又再次发力,将他再次高高掷起,越过下一座牌楼。如此连抛三次,每次都险象环生,但每次都有接应,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直至最后,他被稳稳放在一片平整的青石砖地上。
杨景缓缓睁开眼睛,额角汗水滚落。他本以为是受辱凌虐,谁知这些人下手虽狠,却并未伤其分毫。他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去,眼前景象骤然一变
一座座金碧辉煌的殿阁自山林间拔地而起,琉璃瓦在烈日下反射出粼粼金光,画栋雕梁、飞檐翘角,无不透出庄严与气势。滚龙脊、透瓦沟、朝天兽、望天吼尽收眼底,山泉环绕楼宇之间,松柏苍翠,花木葱茏。这里,宛若仙境,却又隐隐透着帝王威权。
银安殿前,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勇士笔直列队,盔甲如雪,长枪如林,杀气逼人。杨景看得心中一震,原本从容的脚步忽然一顿如此森严,岂是一般王侯之地?他踌躇片刻,正要举步,却听殿内传来清晰吆喝:“配军杨景报门而入!”紧接着,一名仪仗高声喊道:“报!配军犯人杨景,告进!”
他心知再退无可退,唯有昂首阔步迈入大殿。
刚踏入门槛,顿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殿内朱柱森然,每一根明柱皆盘绕鎏金神龙,张牙舞爪。龙案之上,铺有黄缎龙纹围子,八宝陈列,金光闪烁。两侧列立着谋臣武将,个个神色肃穆,不发一言,静得落针可闻。
殿后,一人端坐龙墩,身形高大,年约四旬,面如晚霞,浓眉大眼,高鼻方口,胡须微白,玉龙珍珠冠戴于头,团龙蟒袍罩身,气势摄人。他不言不动,却自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让人不敢逼视。
杨景低首跪地,声音铿锵:“配军参见王家千岁、千千岁!”
那人眉头微挑,拍案而起,声如洪钟:“下跪的配军,姓甚名谁?”
“在下杨景,字延昭。”
“在京所任何职?”
“边关元帅。”
“所犯何事?”
“老母病重,私离边关探母。途中盟弟焦赞误杀新状元一门六口,陛下责我未管教有方,遂问罪发配。”
“可有文凭公文?”
“公文在押解差人李义、张恩之手,未随身携带。”
那王爷眉头顿时紧锁,厉声呵斥:“杨景,你胆子不小!以你所言之罪,尚不足以问以发配重罚。无公文便擅入云南,分明是避重就轻,巧言令色!孤王断定,你是奉命而来,监我云南来人,给我打一百煞威棒!”
杨景闻言,心中暗沉。煞威棒不同于京营刑杖,一棒下去,便是皮开肉绽,五十棒已能要人性命,百棒不过是凌迟之别。
几名彪形大汉早已等候在侧,虎步上前,二人将他按倒在地,一人举起那根沉如铁柱的刑杖,空气中已然充斥血腥气味。
就在这时,只见一人疾步上前,伏身低语:“千岁,此人乃当朝郡马,望您念及皇家颜面,手下留情。”
这一句话,清清楚楚传入杨景耳中。他面色未动,却心头一紧。只听那王爷冷笑一声,怒火更炽:“郡马?更当重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以为宋朝那一套官官相护在云南也行得通?把他吊起来!”
侍卫呼啦一声,将杨景拽起,铁链锁肩,便欲施刑。杨景却始终咬牙不语,一声不吭。他望着殿顶金龙,心如止水这一路走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纵然死于杖下,也绝不屈膝哀求,免得让人耻笑他堂堂元帅跪地求生。
殿中压抑到极点,那王爷却忽然大笑出声,声音在殿顶回荡,震得大明柱轻轻颤抖:“果然是条硬汉!”他一挥手,“退殿!”
众人一声令下,列阵而退,片刻间大殿空空,仿佛刚才那场杀威威刑从未发生。杨景被撂在殿中央,浑身汗如雨下,心头却未有半点惧意。他看着那王爷缓缓走下龙案,步履稳健如山,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杨景,你家中尚有何人?”
“老母在堂,妻室柴郡主,及诸多嫂嫂弟妹。”
“柴郡主?是八王赵德芳之妹?”
“回千岁,柴郡主乃柴王之后。因柴家被贬,郡主年幼,被八王收养宫中,自幼长于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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