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柴家还有何人?”
“听闻尚有一兄长,数载未归,不知所踪。”
“其名为何?”
“柴勋。”
那王爷听到这名,神情微动,语调忽低:“杨景,你再看孤是谁?”
“千岁是小梁王。”
“可知孤王本名?”
“罪人不知。”
“孤,正是柴勋。”
一语惊雷。杨景只觉脑中“轰”的一声,惊愕而起:“您……您是郡主亲兄?那……那便是内兄!”
山风吹过王宫朱墙,卷起檐角垂铃的叮当。银安殿中香烟袅袅,金龙柱映着烛光流动,气氛威严而静穆。杨景仍有些恍惚,脑中回荡着那句惊雷般的话“孤王正是柴勋。”
小梁王见他神色,微微一笑,语声沉稳如钟:“正是!当初赵家登基即位,封我柴家为小梁王,独镇云南,不向天朝纳贡。一来东京至云南,山川万里,交通不便;二来我与赵家政见不合,素无往来。兄妹自幼分离,也从未得见。后来我曾派人暗中打探,得知八王待我御妹极厚,又将她许配于杨将军,你此人忠勇正直,孤才放下心来。”
他言及往事,目中掠过一丝淡淡的惆怅。继而笑道:“此番你被充军发配,孤早已得讯,命人将你们接入府中。那日你被人抛来抛去,不过是云南旧俗,唤作‘摔三摔’,乃迎宾试胆的礼法。若无胆量,纵是皇命加身,也难立足于此。”
杨景恍然,心中暗叹:原来那番凌空翻抛,并非羞辱,而是考验。他起身长揖,心底既感激又心惊这位柴王虽笑意温和,心思却深沉如海。
柴勋见他神色,拍肩一笑:“杨郡马,孤已命人准备住所。你与郡主所住那片院落,是孤特为你们腾出的。丫环仆从的月例开支,皆由本王府承担。吃用所需,自有专人每日送达。你只安心住下,待期满之日,孤再遣人送你回朝。”
杨景闻言,心中一阵热潮翻腾,连忙起身叩谢:“王兄厚恩,杨景无以为报。”
柴王伸手将他扶起,温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不多时,王妃徐氏亲自率人迎出,将柴郡主请入内殿。久别重逢,兄妹相拥而泣。王妃命人在内宫设宴,锦案罗列,珠盏生辉。帐中灯影摇曳,酒香飘荡,众人欢语不断。杨景与柴王相对而坐,谈及往事,柴王不时朗笑,眉宇间的威势渐消。郡主端坐一旁,眼角含泪,神色温婉。那一夜,杯盏交错,宫中笙箫轻扬,竟似隔绝尘世。
席间,杨景举杯问道:“王兄,那日属下初到山门,为何受那番摔掷?当真是规矩吗?”
柴王仰首大笑:“哈哈,那是云南旧俗摔三摔。凡初到孤王府的将吏,皆要经此礼。听闻你是沙场英雄,孤便命人试你胆色。果然不虚名,能在半空中沉着不乱。”
杨景苦笑,心中暗道:这世上竟有如此迎客之法。
宴后,王妃徐氏又命人将郡主与杨景安顿于内院。院落依山而建,廊腰曲折,水榭通幽,夜风拂过竹影婆娑。杨景回到房中,推窗望向山脚万灯如星的云南城,不由长叹:世事无常,命途如线,竟转于一念之间。
次日,李义、张恩前来辞行。二人见杨景得王宠,心中大定,备好回文启程北返。临别前,杨景取纸写信,托他们转交佘太君,信中寥寥数语,却满是思念与安慰:“儿在云南无恙,望母亲宽心。”
自此,杨景与柴郡主在小梁王府中安居。王兄对他们极为厚待,常召杨景入殿论兵。杨景学识广博,言谈有度,柴勋听之频频点头,对这妹夫愈发喜爱。
半月后,柴勋命人将两人送至云南城内。王宫居山之巅,城外风凉景胜,乃避暑行宫;而城中则是柴王正府。杨景虽为配军,终非自由之身,不能久住王宫。柴王特赐城中宅邸一处,深院宽庭,翠竹绕墙,红漆门扇上悬有玉狮铜环。仆从侍候周全,衣食丰足,虽为罪官,却无半分受辱之意。
这一日,晚霞将散,天色微暗。庭前风动,灯火初上,院中传来婢女禀报:“郡马爷,府门外有一人自称是您的兄弟,求见。”
杨景放下茶盏,略感诧异:“兄弟?我何来兄弟在云南?莫非是岳胜来了?”
他快步出门,来到前院。大门外灯笼摇曳,一名身着青缎的青年正立于灯下。那人头戴方巾,面如冠玉,剑眉入鬓,目光如电,唇角含笑。腰佩宝刀,手执白扇,仪态潇洒。杨景一见,不由心头一震那面容,竟与自己几分相似。
还未开口,那青年已朗声笑道:“六哥!你可想煞小弟了!”
熟悉的声线让杨景恍若梦醒,激动地上前一把握住来人手臂:“你是任炳!”
“正是小弟任堂惠。”那人拱手,笑容灿然。
“兄弟,真没想到在此地相见。快进屋!你六嫂也在。”
两人入厅,灯火映照下,气氛瞬间热络。杨景命人传话:“请郡主到大厅,任贤弟来了。”
不多时,柴郡主步入堂中,身着淡紫宫衣,神态温和。任炳起身作揖:“嫂嫂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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