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安殿上,天光阴沉如铁,气氛压抑得令人几欲窒息。柴王怒发冲冠,手握玉柄剑,步步逼近早已吓得面色如土的王强,暴喝如雷:“来人!将王强推出去斩首!”
几名旗牌官不敢迟疑,立时将王强与狄玉尧五花大绑,推搡着朝殿外拖去。王强两腿发软,嘴唇哆嗦,喉咙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哀求:“王爷饶命!我是奉旨奉旨行事哪”
柴王眼中几欲喷火,一步踏前,挥手断喝:“你把我御妹之夫给杀了,还敢喊冤?这血债,先算你的,皇上那笔账,本王回头再讨!”
话音未落,正殿之下人影一动,柴郡主在两名丫鬟搀扶下走进大殿。她一袭素衣,脸上未施粉黛,满目哀伤。柴王一见她进来,怒火顿收几分,眼神中泛起难言的愧意。
“御妹……是王兄误了你啊。”柴王声音低沉,眼眶微红,“我早让妹夫逃走,他却偏说要与你商议……你为何不拦他?”
郡主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痛楚,声音如泣:“我劝了,王兄……可他心意已决,他说不能留下你我兄妹担责,死也要担下大义……”
柴王握紧拳头,低吼道:“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死心眼之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杀了钦差,再借兵马,杀上东京,夺那昏君狗命他害我御妹丧夫,我便让赵家满门偿命!”
“王兄!”郡主泪光涟涟,拦住他一步,“万不可因一人之死,连累天波杨府全族。堂惠已死,他用命换了众人平安。若你执意复仇,岂不是让他白死?”
柴王愣住了,低头咬牙不语。
郡主继续说道:“我丈夫临终前嘱咐我,要我成全他的忠孝之志。我愿为他守节,替夫尽孝于太君膝下,抚子成人。王兄,我只求一事放过王强,让丈夫落个‘忠’字,让天波杨府安稳。”
柴王低吼一声:“你还替他求情?!”
郡主神情坚定:“我若不求,他白死;我若不劝,你反天命。”
柴王眼圈发红,颤声道:“好,好个御妹……本王错了,错得太重……”
正当此时,杨景装作任堂惠,跪地高呼:“王爷在上,我任堂惠与杨景乃金兰义兄弟,六哥一死,我愿扶柩送郡主回京,替他尽孝,也尽我朋友之义。”
柴王见是云南名士任堂惠,更是敬重,当即下令:“好,再派董齐、宋亮随行照料,一路保护周全!”
随即,柴王厉声喝退左右:“将王强、狄玉尧放了!”
王强跌跌撞撞地跪倒,磕头如捣蒜:“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柴王冷哼一声:“不是你命大,是郡主拦刀。你若还有半点羞耻,就该知道自己为何差点丧命!”
“罪臣知错,罪臣知错!”王强爬起身,头也不敢抬,灰头土脸地退出银安殿,随即奔赴金亭驿馆,星夜兼程返京复命,马后车上装着任炳首级。
再说郡主,她让人以柏木雕制一副假首,安放在任炳遗体上,又以香药封尸,装入棺中。虽为权宜之计,但棺中之人,确是真心丈夫。她站在灵车前,默默叩首,泪水滑落锦衣,未曾擦拭。
车马出府,董齐、宋亮持柴王手令一路开道,官府不敢怠慢。路人纷纷避让,灵车后是披麻戴孝的柴郡主与“任堂惠”扶柩而行。夏日酷热,灵车难寻歇处,全凭王命通行,方得安稳行程。
而此时,真正的任堂惠,却已化作一缕忠魂,随风而去。杨景披着他的名义,带着郡主与忠骨,踏上返京之路。
背后,是喧哗的昭通王府;前方,是千里京畿,万重波折。
黄沙岗地势起伏,山风卷着黄尘漫天,一行人刚翻过前坡,远远听得一声铜锣炸响,杀气扑面。紧接着,从前方山坳里冲出一队悍匪,个个披发带刀,骑着劣马,约莫百余人,挡住了灵车的去路。
为首的两个大汉满脸横肉,眼里透着凶光,喝声如雷:“哪儿来的灵车?给爷们留下买路钱!不然杀个鸡犬不留!”话音未落,刀光已闪,身后的喽啰齐声呼喝,气势汹汹。
官兵本就护送丧车心虚,一听这阵势立时慌了,纷纷后撤回报。此时,杨景正与董齐、宋亮在灵车后头说话,闻报后微微皱眉。他低声道:“劫上任的我见过,抢婚的也听说,劫灵车的这倒稀罕。”
说罢,他与两人一齐策马上前查看。只见岗前两骑横列、兵刃出鞘,那二人怒气冲冲。杨景目光一扫,忽然怔住,瞳孔微缩,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他们?”
他低声对董齐、宋亮道:“你们上前报个名,就说这灵车里是杨景,他们就不会再动手了。”宋亮疑惑:“他们认识六哥?”杨景点点头:“他们若还念旧,这名字就能管用。”说罢叹了口气,“任堂惠伤势未愈,就先别惊动他。”
董齐和宋亮缓步上前,抱拳行礼:“二位好汉辛苦。我们从云南而来,护送柴郡主与郡马杨景的灵柩返京,盼望放行。”二人一听“杨景”二字,脸色骤变:“谁的灵车?”“杨景郡马。”两人快步走至灵车前,望见灵匣上“杨景之柩”四字,一时如遭雷击,面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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