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杀错,又当如何?”八王怒目而问,声音中透出悲愤与威压。
“杀错?”赵恒眉峰紧锁,厉声喝道,“法不责己,焉能责众?你休要因其是你妹夫,便百般庇护。古来亡国,多毁于皇亲自乱!此番朕要以儆效尤,莫令前车之覆再演!”
八王还欲再争,寇准轻咳一声,抢先开口:“王爷,杨景人头已到,理当认验为先。”
赵恒挥手,内侍呈上木匣,揭盖一瞬,殿中气氛骤然凝滞。
血色早褪,那头颅龇牙咧嘴,面容僵硬,却依稀可辨是杨景之貌。赵恒不忍直视,掩面转过身:“拿下!”
八王踉跄而前,双手颤抖捧起人头,泪水夺眶而出。他眼神呆滞,似乎不敢相信面前是那生死与共的妹夫。片刻之后,他仰天长叹:“御妹丈啊,你可疼煞孤王了!”话音未落,便气绝倒地,人头滚落一旁,殿上顿时大乱。
内侍慌忙将贤王抬往南清宫,王强凑近赵恒耳语:“王爷龙体要紧,还是让八王静养一阵。”实则,他心中早打起鼓:八王若醒,必不轻饶!
就在群臣惊慌失措之际,汝南王郑印、东平王高君保、铁鞭王呼延赞齐步出列,齐声奏道:“陛下!杨景若有谋反之心,岂肯束手就擒?他宁死不走,正是念及杨家老幼,守忠守义!此人忠良,罪名未明,不应枉死。”
赵恒龙颜震怒:“你们几家交情匪浅,莫非与他同谋?再敢强辩,朕视汝等为同党,一并问罪!”群臣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言,只有暗自垂泪,为杨景抱冤。
这时,寇准却静立一旁,目光深沉。他缓缓走近人头,细细端详,喃喃自语:“眼似,鼻亦似,唯这嘴角略异。可这门牙怎会有一处乌黑……”他眉头紧锁,眼神游移,忽而恍然,“不对,此人头发……顶心处,当有几根朱红短发!”
他低声念叨着,伸手揭开发髻,翻检数次,竟无一根红发可寻。
寇准站立殿前,目光落在王强献上的人头袋上,神情复杂如云翻海涌。那袋中血迹未干,正是从云南押解回来的“杨景首级”。他凝视良久,忽地双手一抖,泪珠滚落。
“不是杨景啊!”他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栗,“杨景,你又诈死埋名了……你骗得了王强,骗不了我寇准。”
眼中浮现那个在风雪中并肩作战、满身血汗也未曾低头的汉子,那个在金沙滩刀山火海中独当一面的猛将寇准心如刀割。那替杨景死去之人是谁?是甘愿以命代友,视生死如鸿毛的义士!这份情义,已远胜自己。
“舍生取义杀身成仁,我寇准不及也!”他长叹一声,手指紧紧攥着缎带,脸上的泪珠像断线的珍珠洒落在衣襟上。
王强在一旁见寇准失态,心中震动:若不是杨景当真死了,寇准怎会如此悲痛?不,不对!他机谋百出、心思难测,绝不能掉以轻心!王强心念闪烁,尤记得在云南曾瞧见一人,眉眼之间,神似杨景那人……难道就是?
“慢慢查,仔细探。”王强心中暗自咬牙,“杨景,一个武夫而已,终逃不出我手!”
正沉思间,殿外忽传来一阵骚乱。喧哗声如波涛涌来:“开开!让开!”喝声中,一人头戴麻冠,身披重孝,手持哭丧棒,一路疾冲,直奔金殿。
卫士阻拦不住,只得死命劝解。那人却怒目圆睁,扬起哭丧棒大喝:“让开!”
皇帝在殿上皱眉:“何人吵扰朝堂?”
“启禀万岁,双王呼延丕显披孝上殿,情绪激动!”
“宣!”
双王步入殿上,未曾言语,便扑通跪倒,仰天放声痛哭:
“六哥六哥你死得太惨啊!”
这一幕,震惊百官。原来,这几日呼延丕显听闻王强自云南带回杨景首级,顿时如五雷轰顶。他在街头狂奔,恰遇一户人家办丧,强脱其孝衣穿上,大步直奔金殿,如今竟然痛哭不止。
皇帝震怒:“大胆!你竟敢在金殿穿孝,替罪将杨景哭丧,你可知罪?”
呼延丕显怒目圆睁,浑身发抖:“昏君!你香臭不分,忠奸不辨!杨家将征战沙场,保你赵家江山,金沙滩一战,若无杨家血肉筑城墙,哪还有你今日皇位?如今兄弟为国尽忠,却换来你诛杀之命,你……你昏庸无道!”
说罢,猛地跃起,举哭丧棒朝皇帝冲去。
朝堂大乱,武士扑上,将呼延丕显死死按住。
“拖下去,斩!”皇帝怒喝,声音如雷霆炸响。
寇准心惊胆寒,怎可眼睁睁看着双王赴死?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跪倒:“万岁,且慢斩!”
“寇爱卿,他大闹金殿,意图行刺朕,还敢说冤?”
“万岁,非是他心生反意,而是……杨景之魂附体!”
殿上群臣哗然,皇帝冷笑:“寇准,你当朕是三岁小儿,信你荒诞之言?”
“万岁,我自到京以来,判案如神,黄瓜断奸、石头翻案,何曾差错?呼延千岁素来忠厚,岂会擅闯金殿?我且再问他一语,验明魂魄附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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