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日头当空,阳光洒在京城长街之上,映得白幡耀眼、纸钱飞舞。送灵的队伍自南而来,车辚辚,马萧萧,哀乐声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杨府门口人头攒动,百姓站得水泄不通,街边茶肆酒坊都停了活计,只为一睹这传得沸沸扬扬的“杨家归灵”。
灵车刚刚停稳,一身白布孝衣的“任堂惠”从车侧缓缓下地,脚步微虚,头低着,脸上贴着厚厚的膏药,只露出两只眼睛、鼻子与嘴巴。他身材略瘦,神色藏在白布之后,看不真切。
人群中,一个人突然快步窜出,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六弟!可把为兄想坏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压不住的兴奋与试探,话音刚落,四周顿时一静。
“任堂惠”条件反射地一扭头,眼神中本能地闪过一丝惊惧。王强当场呆住了——这双眼睛太熟了,熟得几乎刻在了他这些年的梦魇中。
这不是杨景是谁?
王强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嘴角却堆起笑来:“贤弟呀,我以为你在云南死了……原来,是诈死逃命哪?”
他的手死死扣住杨景的胳膊,语气轻柔,指节却发白。
杨景额头瞬间沁出冷汗,被叫得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周围目光纷纷投来,他明知不能乱动,却又无法开口,只能默然站在原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杨府门前的寇准一直冷眼旁观,见势不妙,当即低声对身旁的宗勉道:
“孩子,你王强叔叔那副模样,是来找你任叔叔的麻烦。他口口声声叫‘六弟’,又想给你换个爹,你忍得下?”
宗勉本就心里窝火,听得此言,怒火直冲脑门。
若不是王强领兵南下索命,我亲爹何至于死?
他目光一冷,猛地几步冲上,张嘴就朝王强手背狠狠咬去——
“吭哧!”一声。
王强一声惨叫:“啊!干什么?!”
剧痛之下,他手一松,杨景立刻抽身后退,躲进灵车另一侧。
宗保眼疾手快,立即上前拉住杨景:“任叔叔,快进府,别搭理这疯狗。”
王强气得脸色发青,刚要再扑上来,宗勉回头便是一声大骂:“老东西!我爹是你逼死的!你今天又来认个假爹欺我,你还有脸?”
“宗勉!”王强怒目而视,“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怎敢出口辱人?”
宗勉可不是能忍的人,早已扑了上去,挥拳便打。他虽年幼,力道却不轻,拳脚齐发,打得王强手忙脚乱,只得左闪右避。
正巧宗保折返,装模作样劝架:“宗勉,你别冲动!王司马,他是长辈,别和他一般见识。”
话虽如此,他却一把搂住王强的胳膊不松,把王强死死锁住。
宗勉见状大喜,挥拳更狠了:“赔我爹!赔我爹!”
王强动弹不得,身上捱了好几拳,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嘴里骂骂咧咧,却无计可施。
一旁的寇准则站在门边笑眯眯地出主意:“孩子,打人别打脸啊,朝心口打!”
宗勉一听,偏偏照脸招呼过去。
“还有那胡子,不能揪……不然痛得人直打滚。”
“叫你坏!叫你坏!”宗勉一把薅住王强胡子,用力一扯——
“唉哟——!”王强惨叫出声,胡子被生生薅下一缕,疼得眼冒金星。
街边围观的百姓早看得拍手叫好,有的甚至小声鼓掌:“打得好!”
寇准眯起眼睛:“快去!叫八王爷来,就说王强打皇甥了!”
须臾之间,八王赵德芳快步赶到,怒气冲冲,一步跨进人圈,正见王强将宗勉按倒在地,举拳欲打。
“住手!!”
雷霆一喝,震得全场一静。
王强惊得手一顿,慌忙跪地:“千岁息怒!是宗勉他……他太无法无天了,咬我、打我,还薅我胡子,我实在是……忍不住!”
“你身为朝廷命官,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辱皇甥?”八王怒气未消,瞪眼怒喝,“你还敢强词夺理?”
“臣冤枉啊!”王强脸红脖子粗,急得几乎磕头。
宗勉趁机告状:“皇舅,他刚才死拽住任叔叔,还非说他是我爹,我去问他,他就动手打我。”
“王强!”八王目光如火,“你看看杨家如今是什么光景?尸骨未寒,白幡未落,你还敢来生事?!”
“我真是认错了人,眼拙眼拙……”
“你那满把胡子都被揪掉一撮,竟还能低头咬词!”八王怒哼一声,甩袖大步而去。
宗勉紧跟其后,拳头还攥着,恶狠狠地说:“你等着!”
寇准走过王强身边,笑容古怪:“王司马今日风采,真是惊艳街头。”
王强满脸铁青,胡子歪斜,狼狈不堪。
他低头站了片刻,咬牙切齿,招过随从怀忠,压低声音吩咐:“你混进杨府,装作料理丧事,盯住那个‘任堂惠’。我不信他的眼神、身骨,不是杨景。盯准了,回来告诉我——只要看明白了,十两金子赏你!”
“是!”怀忠咧嘴一笑,眼神阴狠,一头钻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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