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拂面,艳阳高照,穆桂英辞别父兄,带着杨宗保与五十名喽罗兵披甲下山,直奔边关。沿途林深溪转,鸟鸣隐隐,正是春寒料峭时节,小夫妻并骑同行,说说笑笑,神情里透出几分久别重逢的欢悦与轻松。
然而正走得和畅,前方队伍忽然停了下来,伴随着一阵吵吵嚷嚷,打断了二人的闲谈。
桂英眉头一动,目光望向前方:“怎么回事?”
她不动声色,唤来金萍:“去看看,出了什么状况。”
金萍答应一声,拨马而去。不多时便回来,压低声音回禀:“前面来了一伙人,赶着不少车辆,说咱们占了道,非让开不可。咱们喽罗不愿让,道上吵起来了。”
桂英微皱眉头,心想:不过是赶路之事,至于闹腾成这样?百姓迁移,本就艰难,哪有理由不让?再争下去,徒增事端。
她略一提缰,驱马缓缓向队前而去。
还未到近前,就见对面来了一支车队,三四十人,老幼皆有,多着布衣麻裳,皆是迁徙装束。牛车、骡马、行囊随身,正缓缓挪动。车队前,一匹青鬃高马静静站立,马背上端坐一人,身姿挺拔、气势威严。
穆桂英眯起眼一看,乍看不清是男是女,只觉得此人身形魁梧,气场逼人。再细细看去,才辨出那人竟是个女子。
她约莫四十多岁,身形顶丈有余,一张脸青瘤嶙峋,棱角分明,剑眉如画,双目炯炯,鼻阔嘴阔,满面英气。身穿一袭孝服,腰间斜挂一柄门板般的巨型大刀,坐姿如岳,目光如电。
桂英一见对方是女将,心中生出几分亲近,朗声喝道:“让路!都让路!谁许你们挡人家去路的?”
喽罗兵不敢多言,立刻退让,两侧让出通道。
穆桂英催马至那女子身前,面带笑意,拱手施礼:“这位女将军,是我麾下不懂规矩,冲撞贵队,我在此代他们赔礼了。如今道路已开,请您先行。”
她言辞得体,态度诚恳,那女将反倒有些意外,盯着桂英上下打量只见她容貌秀丽,眉宇英挺,举止大方,言语得体,一看就是非凡出身。
那女将沉默片刻,也回礼道:“姑娘说笑了,适才是我脾气太冲,闹出误会,倒让你见笑。敢问姑娘尊姓?”
“我姓穆,名桂英,原是穆柯寨寨主。”
“穆桂英?”女将重复了一句,语气略顿,“你这是要去哪里?”
“投军,入宋营投亲靠友。”
“宋营?那边可有你亲朋好友?”
“是。”桂英微一颔首,“我丈夫是三关大帅杨延昭之子,杨宗保。”
那女将闻言,神色一变,脸色“唰”地白了一瞬,又很快压了下去。语气明显沉了几分:“你是……杨宗保的媳妇?”
“嗯……是的。”
“他们请你去的,还是你自己要去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不安与警惕。
“是他们来请我出山,助战破天门阵。”
“桂英啊……”女将忽然叹了一口气,语气忽然亲昵又复杂,“你可知道天门阵有多厉害?”
穆桂英心头一震,这人竟直呼其名,语气中透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她不禁暗想:这位女将是谁?怎的说起话来像个长辈一般?忙又道:“我略知一二。姐姐您知道这阵?”
女将垂眼低声:“我家就在那阵附近。一百零八阵,我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桂英闻言不由肃然,忙行一礼:“敢问您高姓?”
“我姓王,王兰英。”她抬起头,神情自若地望着桂英,“我父王怀,曾任河东令公。我惯使一口大刀,江湖人称‘大刀王兰英’。自幼配夫杨延昭。”
穆桂英猛地一惊,心中一震:她竟是
王兰英轻叹一声,缓缓道来:“杨家保大宋,我王家败落,音讯断绝。我苦守山寨四十年,直到三年前杨景被韩昌破阵,我替他破敌;怎料他早娶赵德芳之妹为妻,登郡马之位,却不肯再提旧情。我伤透了心,讨令平西岐州。后来,奸细王强陷害杨景、寇准,又是我和刘云侠将其救下。如今想想我真不该救那狠心薄情之人。”
她话语淡淡,却每字都似利刃。
桂英听罢,神情怔然,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她……她竟是我婆婆?
她不动声色,转头对丫环道:“玉萍,快,请杨将军来。”
不多时,杨宗保策马而至。桂英向他低声一笑:“你看,这是谁来了?”
宗保一眼看见王兰英,脸上一喜,急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行礼:“老人家,您安好?”
王兰英一愣,随即跃马而下,亲手将他扶起:“孩子,你竟还记得我?”
宗保神色郑重:“母亲,您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我怎敢忘?不但我记着,杨家满门都盼您归来。如今既然相见,便请您随孩儿一同回边关。”
王兰英望着他,一时间百感交集,旧怨、旧情、久别重逢之感涌上心头。
杨宗保几句诚心话,说得王兰英眼泪簌簌而落。那原本压在心头几十年的委屈和苦痛,此刻像开闸的水,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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