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嘶哑而发颤:“娘,您不走,孩儿也活不了!”
话音未落,肖艳秋也扑通跪下,眼眶通红:“娘若不走,儿媳也不走。”她一句话倒没有多少技巧,却是肺腑之言。杜金香看着她,想起这些年这个姑娘从未因出身尊贵而轻慢过自己,心里酸得更厉害。
沉默半晌,她喉咙颤了几下,终于说:“你们……都起来吧。我走便是。”
杜金娥松了口气,催促道:“快!趁阵内还没乱透,赶紧收拾。”
外面寒风呼啸,树影乱舞。何庆只挑了最信得过的几名亲兵来护送,把三匹快马牵到后门。
杜金娥扶着虚弱的姐姐上马,亲手用绳子绕着腰身扎紧些,生怕颠簸时掉下去;又把肖艳秋推上另一匹马,将一柄宝剑塞入她手中:“路上若遇意外,这能护你们一命。”
三位女子披着夜色,顺着后山密道悄无声息地先行离去。
望着马蹄声渐远,何庆深吸一口冷风,胸腔里那股压了十八年的恨意,像是被风吹得越烧越旺。他和杨宗保并肩上马,反身便朝阵前奔去。
然而刚奔出几十丈,山谷间却突然响起炸雷般的号炮声——
“轰——轰轰——!”
接着是震彻山谷的厮杀声。青龙阵乱了。
原来宗保与杜金娥被擒时,宋兵被打散,有几名兵卒逃出阵外,半路上正遇到赶来接应的岳胜与杨兴,两人带着两千精锐赶来,听说宗保被擒,怒火直冲额顶。
岳胜当场拔刀,“杀!”一声令下,盔甲未卸、人未下马,便直接从山道飞冲大阵。
而阵内老阵主卧病,苏天保养伤,何庆又在暗中脱离指挥,青龙阵完全乱成一锅粥。号角声四起,番将们各自为战,兵卒蜂拥而出,将刚冲到阵门的岳胜与杨兴围了个严严实实。
弓箭雨点般落下,长枪横刺,刀影乱舞。宋军被切成三段,陷入绝境。
杨宗保一听号声急促,心提到了嗓子眼:“何将军!这是何意?”
何庆冷静却带着压抑的暴虐:“龙头峰上的号令营,有十名号手掌号——他们吹号为令。只要号手一死,阵中失令,自乱!”
宗保心头大震:“能上去吗?”
“我是副阵主,明目张胆走进去!”何庆拨马在前。
两人顶着夜风狂冲上盘山道。山道幽暗,火光映着岩壁,一道道暗哨藏在石影后,见是副阵主与阵主“带来”的宋将,尽皆抱拳放行。
来到峰顶时,狂风呼号,号令营外的旗帜“啪啪”乱响。十来个号手刚走出营帐,准备迎接“副阵主”,何庆与宗保早已悄然握紧兵器。
“叱——!”
刀光掠起,亮得像是夜空被撕开一道口子。
“噗!噗!噗——!”
十几个号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喉间便喷出暖血,倒在风中。鲜血被风吹得在石地上拖出长痕。
“走!”
二人策马飞驰而下。
号声断绝,阵中顿时乱成一盘散沙。无数番兵从营帐里冲出来乱喊:“号令呢?怎么不吹号了?阵法……乱了!”
趁乱,两人点起火头,火油甩在营棚上,火势瞬息疯长。火光从大营深处腾起,如金蛇狂舞,烧得旗帜响声不断,照亮了半个山坡。
何庆冷眼扫着混乱的大阵:“今日,苏天保必死。”
两人正杀向前营时,一声马嘶撕裂夜空,一骑从烈火中飞奔而来,挡住去路。
正是苏天保。
他披着半肩甲,脸色因失血而发白,看见何庆便喊:“儿啊!阵里出了何事?你这是——”
“住口!!!”
何庆双眼猩红,胸膛剧烈起伏,那十八年压在血里、骨里、梦里的仇恨在这一刻像被火焰点燃。
“苏天保,你还敢叫我儿?!”他声音像被刀磨过,“我爹何东博,是你与肖天佐害死的!你霸占我娘,让我们母子受尽屈辱!”
苏天保呆住:“你胡——”
“给我闭嘴!!!”何庆吼得像是野兽,额角青筋暴起,“今日你休想活着下这山!”
听到“是我娘告诉的”,苏天保脸色骤变,恼羞成怒:“那个贱人!害我至此,我要她——”
“你敢!!!”
何庆怒火喷涌,双枪齐抖,枪锋寒光爆裂,直刺苏天保胸口。
苏天保眼神飘忽,语气中带着一丝垂死的挣扎:“何庆啊,你爹的确是死在我和肖天佐手里……可别忘了,我也养你十八年啊!教你武艺、授你兵法,还给你娶了媳妇。你就一点好处都不记?”
何庆冷笑一声,声音铿锵,仿佛带着霜雪之刃:“哼!苏天保,你当我还是三岁孩童?我是中原人,不是你圈养的畜生!你掳我之母、辱我之父,如今还妄想用‘养育’二字糊弄我?我今日就要你的命,为我父亲洗血仇雪耻!”
苏天保眼中神光一滞,知道辩解再无意义。他怒喝一声,手中大刀横空而起,带着残破的力道朝何庆头顶劈来。可他忘了,自己已经重伤,锁骨被刺断,此刻连握刀的力气都艰难,更别说对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杨府群英记请大家收藏:(m.zjsw.org)杨府群英记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