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冷眼扫过王、陈二人,心中已然洞悉其奸计。他上前几步,沉声道:“陛下,敢问这般谏言出自何人?若为真忠臣为国谋划,那也罢了。若为私计误国,罪该万死!”
殿上一片寂静。
寇准义正言辞,直指二人:“如今敌寇临城,人心动荡。若陛下亲征,士气必振;倘驱虏退敌,岂非一战定安?敌众我寡,正当坚守待敌,彼劳我逸,兵法之道也。岂能弃宗庙社稷之根基,远幸楚蜀?倘一朝人心溃散,虏兵乘虚而入,北直失守,中州不保,后悔无及!”
寇准一席话,如雷贯耳。真宗眼神一震,帝意大定,当即下旨:陈尧叟罚俸三月,王钦若贬出朝堂,出镇大名府以观后效。
太尉冯拯在旁早已面露不悦。他素与王钦若交好,见寇准劝驾成功、陈王受罚,便冷笑一声,跪奏:“陛下,寇准之言未可尽信。民间有言‘凤不离巢,龙不离窝’,今陛下亲冒锋芒,若有不测,社稷何以为继?臣请陛下三思,勿为小计误大局。”
话音未落,寇准冷然厉声斥道:“冯拯!你一介文臣,不过笔墨之功,何知兵事?今国难当头,不思报国,只顾身家安危,此岂为人臣之道?妒贤嫉能,巧言误国,陛下若听信于你,才是天下之祸!”
冯拯面色铁青,正欲反驳。
忽听班列中一人疾步而出,身披戎装,气宇轩昂,乃太尉高琼——北宋名将高怀德之子,世袭勋臣。高琼声如洪钟,直陈肺腑:“寇丞相之言,正中时局!契丹兵锋压境,若陛下仍犹豫不前,澶州沦陷,中原岂有宁日?陛下当断则断,方是中兴之主!”
冯拯大怒,厉声呵斥:“你身为武将,竟敢辱骂天子,罪当斩首!”
高琼毫不退让,怒目圆睁道:“冯拯!你不过靠一张嘴做官至两府,如今大敌在前,你若真有本事,不如赋首诗去退虏?若不能建功报国,便闭口莫言。国难当头,忠臣当挺身而出,奸佞当扫除干净!”
冯拯被他骂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真宗再不迟疑,毅然下诏御驾亲征。命点三十万精兵,百员猛将,高太尉为统帅,寇准为监军参谋,全军听调,即日祭旗出征。旌旗如云,鼓角震天,大军自汴京启行,分水陆并进,誓保中原安宁。
——正是大宋风云再起、社稷存亡之际。
而此时宫中,却另起波澜。
刘皇后得知李宸妃产下皇子,虽强作欢颜,内心却波涛翻涌。当夜,她自己也诞下一女,本应喜事临门,但一念愤忿之下,竟悄悄令宫人奏报为“太子”。
刘后半夜难眠,辗转反侧——她心知圣上此番亲征,归期未卜,倘若回来之后得知她谎报生子,必定龙颜震怒,欺君之罪岂可轻饶?
她越想越焦,终下决心传召内监郭槐入宫密议。
郭槐一进殿中,便低头请安:“奴才叩见娘娘,不知唤来有何吩咐?”
刘皇后屏退左右,将心中忧虑道出,语气焦急:“当日心乱才报下太子,若今后被查出,我岂不万劫不复?你一向机警多谋,可有良策替我脱困?”
郭槐闻言沉思片刻,忽然抬头冷笑一声:“娘娘勿忧。奴才已有妙计一条——只消依计行事,保管那位‘太子’……从此无踪无影!”
刘皇后听罢,面上骤然浮现一丝狠厉之色,缓缓点头:“好。就依你所言。”
深秋的早晨,宫中露重气寒,李宸妃正独坐在碧云宫的雕窗前,手执香炉,神思万千。她望着窗外渐黄的梧桐叶,轻轻叹息。
“圣上远征在外,数月未归,连亲眼见一见自己的亲子都来不及。太子如今渐渐长开,神采飞扬,俊秀不凡,倒也不枉我几月辛劳……”她轻抚案上的玉带环,神色既欣慰又忧切。
正沉思间,忽有内侍匆匆来报:“禀娘娘,刘皇后命婢前来,今日欲亲来宫中探望。”
李宸妃闻言,微怔了一下,却不得不起身整妆相迎。
不多时,刘皇后身着华服,携数名宫娥步入碧云宫。二人表面亲切,彼此见礼之后落座,一时间礼数周全,气氛却略显微妙。
刘后笑言:“近日宫中寂寞,妾身日日倚窗而望,不见圣驾,心生寥落。今来探望贤妹,又闻太子安康,心中喜慰。”
言谈之间,刘后目光扫过婴儿榻上酣睡的太子,面露笑意:“妾身所生的公主近日不肯饮乳,常常啼哭,听闻太子的乳娘甚是周到,不若借来喂养几日,也好调养。”
李宸妃虽感突兀,但碍于身份尊卑,不便推辞。又见刘后亲自来请,只得命人将太子的乳娘唤来,交出哺养权。
忽然刘后又说道:“圣上不在,宫中冷清,不若今日移步昭阳宫,同妾身小饮一番,叙些姐妹情常,也算慰此寂寥。”
李宸妃略显迟疑:“移步昭阳固好,只是太子年幼,离不得人。”
刘后随即唤来郭槐,笑道:“此人忠谨老成,可抱太子同行,贤妹不必挂心。”
李宸妃无从推辞,遂允而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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