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正吃着酒面,忽听桥头乱哄哄的,有人惊叫,又有人往两旁闪避。他起身一望,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匹火红的大马狂奔而来,脖颈竖起,四蹄踏得桥身微颤,像是要撞散前面所有行人。
他心里一紧:这畜生若冲进人群,少不得要死人。
他当下撇下酒碗,径直往桥上奔去。寒风从河面卷来,吹得他衣襟猎响。他跨上桥栏,大喝一声:“畜生休狂,狄某在此!”
声音震得桥栏边的人都愣住了。
店主见狄青跑了,便小声嘀咕:“这种人定是骗吃骗喝,装英雄吓唬人,好借机逃账。”他正要吩咐伙计把那口金刀收起抵酒钱,却被刘文、李进赶来喝止:“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狗东西!那是先帝金刀,是双王爷府中兵器,你也敢碰么!”
店主忙不迭地赔笑:“不敢不敢,双王府来客,自当白食。”
刘、李二人也不多言,只扛起金刀往桥上追去。
桥中已空出一条道,众人远远围着。火骝驹红光耀目,怒吼不止,直扑狄青。那马生得壮如山丘,无鞍无辔,力气大得惊人。
狄青站在桥心,望着它逼近,眼中寒光微闪:
“好烈性畜生,竟敢狂到我面前来。”
火骝驹一步踏近,热风扑面,蹄声震耳。狄青借势前探,一把揪住马鬃。那马怒吼着猛甩头,前蹄腾空,后蹄踢地,像要将他抛飞。
围观的人都倒吸冷气,只等着看他被踢翻。
可狄青脚下稳如铁钉,任那马狂跳乱蹬,他却一寸不让。火骝驹越跳越怒,嘶声刺耳。狄青胸口被震得发闷,心头火气反倒被激了起来。
他喝道:“孽畜,还敢挣!”
肩臂蓦地发力,只听沉闷一声,火骝驹被他生生压翻在桥面上。马背撞在石板上,溅起细碎石末。火骝驹四蹄乱蹬,滚来翻去,却挣不脱。
狄青怒气未平,提脚连踹。那马腹下皮开肉裂,血流如线,惨嘶几声,终是力尽而死。
众人看得心惊胆落,又忍不住齐声赞叹:“好英雄!”
“这般力气,世上少有!”
庞府家人追到桥边,看见火骝驹暴毙,先是吓得发愣,再见狄青身形英武,不禁对视一眼。
一名家丁上前躬身道:“壮士神力惊人!太师爷早有吩咐,凡能制住此马者,都请到府中领赏。”
狄青抖了抖衣袖:“我不过怕它伤人,你家赏赐,我不稀罕。”
家丁连忙陪笑:“壮士这般气力,是太师爷求之不得的人才。若壮士不去,太师爷必怪罪我们。况且今日这等功劳,太师爷必定重用。”
众人七手八脚相请,狄青也觉好笑,便随他们而行。
只是忘了金刀还在店中。
刘文、李进在后边急急呼喊:“狄壮士!莫随他们去,快回来!”
桥头嘈杂,他哪里听得清,只被人簇拥着往庞府去了。
刘文、李进无奈,只得扛了金刀回王府复命。
此时庞洪与孙秀正在书房饮酒说话。闻得家丁禀报:“火骝驹在天汉桥被一少年抓倒,脚踢数下便死了。小的们已将那少年带来,请太师爷发落。”
庞洪放下酒杯,心中一动:
竟有人能按死火骝驹?此等力气,少有之事。
他起身移往堂中坐下,命将狄青带进。
狄青被带到堂前,只见厅内灯影摇曳,气势森严。他不知庞洪与孙秀的身份,只当是朝中大官,便伏地叩拜:“太师爷在上,小人狄青叩见。”
庞洪见他眉目英俊,骨格雄健,心中却暗恨:此人正是我贤婿的仇家,不意竟自己送上门来。天助我也。待留在府中,慢慢处置,便断我孙家的大患。
脸上却笑意和煦:“壮士免礼。若非你今日除掉恶马,桥上不知要有多少人遭殃。老夫甚是佩服。”
狄青抱拳:“不过举手之劳。”
庞洪呵呵一笑:“如今边塞吃紧,杨元帅被困。如此英雄之材,不应被埋没。你暂且在府中住下几日,待老夫奏明圣上,保举你上阵建功,可好?”
狄青哪里想到庞洪心里暗藏机谋,只听见对方一番“荐举”“重用”的话,便以为遇上贵人。心头忽地一热,急忙跪下连连叩头,道:“若得太师抬举,小人此生再不能忘恩。只是前日得罪孙爷,怕他心中不容,再坏了太师的好意。”
庞洪似笑非笑,抚须道:“无妨。老夫既要荐举,岂容他推辞?你但放心。来人,引狄壮士到后园歇息,备酒相待。”
家将领命,带狄青往园中去了。
狄青一向性情直爽,又被“提拔重用”二字冲得迷迷糊糊,竟将“奉王命斩孙秀”之事抛到脑后,随着家将走往后园。桂树成排,风气清凉,他竟还有些欢喜。
庞洪见他离开,笑意敛下,回到书房。只见孙秀醉卧在榻,脸色如土。
庞洪轻推他道:“贤婿,放心罢,狄青已落入我手。”
孙秀酒意顿散,骤然坐起:
“岳丈,可当真?”
庞洪便将方才经过细细说明。孙秀越听越喜,眉目间尽是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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