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口上游的秘密训练基地,彻底与世隔绝,仿佛一个被遗忘在时间之外的孤岛。然而,在这极致的寂静之下,却无时无刻不进行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对肉体与精神极限的挑战。霜降过后,天气愈发酷寒,尤其是在夜晚,江风如同浸透了冰水的鞭子,抽打在脸上、身上,带来刺骨的疼痛。然而,对于这三千死士而言,这恶劣到极致的天气,正是他们最好的,也是最无情的磨刀石。
训练已进入最关键,也是最接近实战的最后阶段——完全模拟实战环境的夜间潜渡与敌后特种作战。白日的喧嚣被彻底摒弃,整个营地只有在绝对必要的情况下,才会响起极其低微、如同耳语般的命令传达声,仿佛一群真正的幽灵栖息于此,准备着来自黑暗的致命一击。
水下炼狱:
子时,月隐星稀,江面漆黑如墨,只有破碎的冰凌反射着微弱惨淡的天光,如同无数窥视的眼睛。慕容翰站在齐腰深的、冰冷彻骨的江水中,仅着贴身的水靠,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低温下瞬间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肌肉不由自主地绷紧,但他恍若未觉,如同冰冷的雕塑。他面前,是五百名首批渡江的先锋锐士,同样仅着单薄的水靠,口衔芦管,如同五百尊肃立在寒流里的石像,只有那微微蒸腾的呼吸白气,证明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闭气!潜行!”慕容翰低喝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江面上传出不远便消散,被风声与水声吞没。他率先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猛地将头埋入那足以冻僵思维的水中。身后五百人动作整齐划一,瞬间,江边只剩下水流拍岸的呜咽与冰凌碰撞的细响。
水下是另一个世界,一个黑暗、冰冷、充满窒息感与未知恐惧的世界。耳朵里充斥着水流汩汩的怪异声响,冰冷的江水如同无数根细针,刺穿着每一寸皮肤,试图钻入骨髓。黑暗浓稠得化不开,能见度几乎为零,只能凭借记忆、水流的方向感以及前方同伴搅动水流产生的微弱牵引力,奋力向前潜行。水下并非坦途,时有突如其来的暗流拉扯,有缠人脚踝的死亡水草,有隐藏在黑暗中、撞上去便是一阵剧痛的冰冷礁石。肺部开始火辣辣地疼,氧气在急速消耗,耳膜因水压而嗡嗡作响,产生眩晕感。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一些士兵无法坚持这极致的考验,猛地探出头来,剧烈地咳嗽喘息,脸上满是痛苦与不甘,甚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恐惧。立刻有在岸边监督的教官默默记录,并将其带离先锋序列,没有任何责备,只有无声的遗憾。慕容翰坚持着,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经过无数次练习的龟息技巧,努力调整内息,减缓心跳,直到感觉已达生理极限,才猛地蹬水,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着冰冷而珍贵的空气,胸膛剧烈起伏,白色的哈气在面前形成一团浓雾。他抹去脸上的水珠,看向身后,仍有近半数的士兵,紧随其后浮出水面,虽然同样狼狈喘息,但眼神依旧如同饿狼般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这仅仅是基础。更艰难的是负重潜行和模拟实战的水中格斗。士兵们需要背负着用油布严密包裹、沉重不少的震天雷、弓弩、短刃等装备,在水下保持平衡和方向,还要模拟与敌方水鬼或巡逻士兵的遭遇战。水下的搏斗笨拙、缓慢却致命,水的阻力让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困难,全靠一瞬间的爆发力、精准的刺杀技巧和对水下环境的熟悉。
陆地魅影:
登陆之后的训练同样严苛到了极点。死士们需要像真正的暗夜猎手,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移动,如同融化的阴影。他们学习利用每一处地形阴影,辨识远处火把下哨兵视野的盲区,计算巡逻队经过的时间间隔。他们练习如何像狸猫一样匍匐穿过开阔地,如何利用飞爪和绳索攀爬陡峭的江岸与城墙模型。甚至模仿夜枭的啼叫、秋虫的鸣响作为小队之间在静默中的联络信号。
慕容翰亲自示范如何以最高效、最安静的方式解决哨兵。他如同真正的暗夜之王,匍匐、迂回、突进,动作流畅而迅捷,在模拟哨兵反应过来之前,木制匕首的刃尖已经精准而无声地抵住了对方的喉头,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其可能发声的口鼻。力量、速度、时机的把握,以及对环境声响的利用,缺一不可。
记住,过了江,我们就是影子,是寒风,是索命的无常!”慕容翰的声音在黑暗中低沉而清晰,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我们要让敌人直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们要做的,是撕裂他们的防线,是从内部摧毁他们的意志!”
训练中难免出现意外与牺牲。一名士兵在演练攀爬一处湿滑陡峭的模拟江岸时,因体力透支失手,从数丈高的地方摔下,虽经随军医师全力抢救保住了性命,但腿骨粉碎性断裂,注定无法参与此次行动,甚至可能留下终身残疾。他被担架抬走时,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声哀嚎,只是用拳头狠狠捶打着担架,眼中全是无法参与的遗憾与无声的泪水。这一幕,深深刺激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也让训练的残酷性与任务的危险性,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个人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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