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落在肩头，机翼还在抖。
陈砚舟没动，任它贴着衣领嗡鸣。焦灰混着冷风往鼻子里钻，左臂擦伤的地方火辣辣地抽着，像是有人拿砂纸来回打磨。他低头看了眼腕表，系统界面安静地浮着，没有任务弹出，也没有倒计时。
但背包里的笔记本压得他后背发沉。
远处警灯划破夜色，红蓝光交替扫过废墟断梁，像在给这场收尾打节拍。周强靠在吉普车边，抹了把脸上的灰，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被风撕碎了，听不清。
陈砚舟只说了句：“送我去医院。”
车子驶出老工业区时，天边刚泛起青白。医院VIP通道口停着一辆没挂牌的黑色轿车，司机戴着帽子，低头玩手机，连抬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陈砚舟下车时，袖口裂开一道口子，干掉的血痂蹭在门框上，留下一道暗红印子。他没管，径直走向电梯间。
病房在十六楼东侧，走廊铺着厚地毯，脚步声被吸得干干净净。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看见陈建国半靠在床头，呼吸机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像老旧空调在喘气。
老人没穿病号服，而是套了件深灰色丝质睡袍，领口别着一枚银色领针，样式古怪，像是某种徽章。
见他进来，陈建国抬了下手，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来了？”
“嗯。”
“坐。”
陈砚舟拉过椅子，没坐下，只是把背包放在腿上，手指搭在拉链上。
陈建国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下：“胳膊疼不疼？”
“还行。”
“那就好。”他从床头柜抽出一份文件，封皮烫金，写着几个字，陈砚舟没细看，“拿着。”
“这是什么？”
“新任务。”陈建国的声音很平，像在说今天食堂有没有绿豆汤，“你赢了吴振海，不代表你赢了这个圈子。现在，轮到你去跟别人玩了。”
陈砚舟接过文件，指尖触到封皮的一瞬，系统突然震动了一下——三短一长，和刚才一模一样。他的心猛地一紧，既有着面对新挑战的兴奋，又有着对未知任务的紧张，全息界面无声展开：
【检测到行业核心权限交接】
【奖励：终身成就奖提名资格（青年组）】
【状态：已激活】
他手指顿了顿。
提名资格？这玩意儿通常都是五六十岁、干了一辈子地产的人才能碰的边。他才二十，连项目都没做完三个。
可系统不会错。
他抬头看向陈建国，对方正闭目养神，呼吸缓慢，手背上插着留置针，药液一滴一滴往下走。就是这么一个人，刚才用一句话，把他推进了行业金字塔最顶的那一层。
“您为什么选我？”他问。
陈建国睁开眼，眼神清亮得不像病人：“因为你没急着踩吴振海的尸体拍照发朋友圈。你收了证据，报了警，然后第一时间来这儿——说明你知道，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开始。”
陈砚舟没说话，只是把文件塞进背包夹层，动作很稳。
“我还以为你会问点别的。”陈建国笑了笑，“比如，我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炸仓库。”
“您要是想说，不用我问。”陈砚舟翻开笔记本，蓝笔在空白页写下“全球地产青年领袖峰会”，字迹工整，“您要是不想说，问了也没用。”
陈建国哼了一声：“聪明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确定自己聪明。”
话音落下，病房陷入短暂安静。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床沿，映出一片淡黄。陈砚舟的心中泛起一丝波澜，他感受到了陈建国话语中隐藏的深意，既有对后辈的期许，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示。 远处传来护士推车的声音，轮子咯吱响了一下，又远了。
陈砚舟低头翻页，找到前几页记下的名字——吴振海。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三秒，然后拿起蓝笔，从中间划了一道横线。
不是涂黑，也不是圈起来，就是一笔划过，干净利落。
就像裁判吹哨，比赛结束。
系统界面悄然刷新：
【旧敌标记完成】
【心理权重下调至“历史事件”】
【建议开启新阶段布局】
他合上本子，放回包里。
“您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他问。
“睡觉。”陈建国重新闭眼，“等哪天睡下去起不来，就当是退休了。”
“那峰会……”
“是你去，又不是我去。”老人眼皮都没抬，“资料都在文件里，主办方下周会联系你。记住，别带助理，别搞排场，穿最普通的西装就行。那些老头子，就爱看年轻人慌。”
陈砚舟点头：“明白了。”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陈建国忽然开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不自己冲进去抢遥控器？”
“因为我不赌命。”陈砚舟回头，“我只赌结果。”
“要是无人机没传成功呢？”
“那就再试一次。”他语气平淡，“我不怕重来，怕的是把自己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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