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冲进办公室时差点撞上门框，陈砚舟正盯着系统界面弹出的任务提示。他没动，只把蓝笔轻轻搁在桌角，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五分钟后，他换下沾了露水的外套，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夹克。袖口磨痕还在，像老朋友一样贴着腕骨。黑色双肩包斜挂在椅背上，拉链半开，露出一角笔记本和两支笔——红笔记任务，蓝笔写线索，规矩没变。
庆功宴设在江川中心三十八楼的旋转餐厅。一走进餐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如繁星般璀璨，光芒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影。轻柔的音乐声在空气中流淌，仿佛是一层无形的薄纱，将整个餐厅笼罩在一种优雅而欢快的氛围中。餐桌上的鲜花娇艳欲滴，散发着阵阵芬芳，与美食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让人未食先醉。陈砚舟进门时手里端着一杯苏打水，杯壁结着细密水珠，他用指腹蹭了蹭，没喝。
招商组的人早就到了，围在角落笑成一团。小李举着手机拍视频，嘴里喊着“历史性时刻”，小王则抱着一罐功能饮料猛灌，口罩歪到下巴上，一脸劫后余生的亢奋。
陈砚舟扫了一圈，目光落在赵宇身上。
赵宇正站在厅中央，衬衫第三颗扣子又撑开了，手里举着香槟，朝他挥手：“哎哟，主角来了！大家安静一下——今天这顿饭，必须敬咱们江川最年轻的‘招商鬼才’一杯！”
话音刚落，掌声就响了起来。有人吹口哨，有人举杯高喊“陈总牛逼”。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陈砚舟眼角一跳。
柱子后面，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迅速缩回手，动作快得像收线的鱼钩。可那部手机的角度太刻意了——不是拍全景，也不是录视频，而是精准对准他和赵宇之间的位置。
陈砚舟眼角一跳，心里瞬间警铃大作：这种时候出现偷拍者，背后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他没动，嘴角却往下压了半寸。
他缓步走过去，在赵宇耳边低声道：“老赵，刚才拍照那人，不是我们请的摄影师。”
赵宇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他顺着陈砚舟的目光瞥了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吴振海的人？胆子不小。”
“现在赶人，反倒显得我们心虚。”陈砚舟轻轻晃了晃杯中的冰块，“让他拍。但接下来的话，咱们只聊天气，不谈项目。”
赵宇立刻会意，猛地提高嗓门：“说到天气——最近这气温，比去年这时候高了三度都不止！我看今年夏天来得早啊！”
周围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疑惑的神情，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这个灰色夹克男的身份。很快便有人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我都提前把短袖拿出来了。”
“听说全球变暖越来越严重，北极熊都搬家了。”
陈砚舟笑了笑，举杯轻碰了一下赵宇的杯子，动作自然得像排练过十遍。他退后半步，靠在窗边，视线再次扫过全场。
灰色夹克男已经挪到了吧台旁，假装在等酒，实则手机一直藏在袖口，镜头微微抬起。他穿得不像宾客，也不像服务生，手腕上那块表倒是挺贵，跟这身衣服格格不入。
陈砚舟低头看了眼手表，七点十七分。宴会才刚开始热起来，这种时候偷拍，目的根本不是今晚的场面——而是要抓他和赵宇的关系、听他们谈项目的只言片语，回去拼凑情报。
他掏出手机，给周强发了条消息：“帮我查个人，灰色夹克，戴表，靠近东侧立柱。别惊动，记下脸就行。”
发送成功，他顺手把手机塞回兜里，指尖碰到笔记本边缘，纸页微翘，是他习惯性翻动留下的痕迹。
“陈总，你怎么不去主桌？”助理端着盘子走过来，语气有点急，“赵总特意给你留了位置。”
“主桌太显眼。”他接过一块小蛋糕，没吃，“我在这儿看得清楚。”
助理还想说什么，赵宇已经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笑，眼里却带着一丝试探：“小陈啊，你这招商完成率破百，是不是藏着什么绝招没告诉我？”
“绝招谈不上。”陈砚舟咬了一口蛋糕，甜得发腻，“就是让每个品牌都觉得，不来才是他们的损失。”
赵宇哈哈一笑，用力地拍了拍陈砚舟的肩膀，那声音仿佛要把空气都震得颤抖起来，“你小子，脑子转得比我快！这招商完成率破百，里面肯定有不少门道，快给我细细讲讲，让我也长长见识。”
陈砚舟微笑着，眼神中透着一丝沉稳，“其实没什么玄机，关键是要抓住品牌方的心理。咱们得让他们觉得，不来咱们这儿，就是他们最大的损失。就像钓鱼，得把鱼饵放得恰到好处，才能引得鱼儿上钩。”
赵宇哈哈大笑，连声叫好：“这话我喜欢！有格局！不过……”他压低声音，“你也别太放松，有些人啊，见不得别人赢。”
陈砚舟点头，目光却越过他肩膀，盯着灰色夹克男正悄悄往门口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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