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盯着电脑右下角跳出来的系统警报,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防火墙没响,日志却记了一笔——有人从内网VLAN3区域访问了商户签约数据库,操作时间是昨晚23点17分,持续了整整四分钟。
他调出登录凭证追踪路径,屏幕上的信息链一路回溯,最终定格在一个名字上:安保部-张建国。
“老张?”他低声念了一遍。
这人他认识,五十出头,常年值夜班,走路有点跛,说是早年追小偷摔的。每年春节慰问名单里都有他,沉默寡言,领了米面油就点头走人,连句客套话都省了。
陈砚舟拨通IT主管电话,声音不急不缓:“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带上物理访问日志。”
十分钟后,IT主管一头汗地冲进来,眼镜片上还沾着水汽。他把平板往桌上一放,手指哆嗦着点开监控记录:“数据……确实被拷走了。备份文件完整导出,目标设备是U盘,型号跟咱们采购的一致。”
“权限卡呢?”陈砚舟问。
“B1层监控室终端机,昨晚23点15分刷卡进入,23点21分离开。卡号对应老张。”
陈砚舟盯着那行时间戳看了两秒,“他人在哪?”
“不知道。”IT主管咽了口唾沫,“我刚打他手机,关机。家里电话没人接。”
陈砚舟站起身,抓起背包就往外走。路过前台时顺手拿了个透明证物袋塞进兜里,动作自然得像去便利店买瓶水。
老张家在城东一片老家属院里,六楼没电梯。陈砚舟一口气爬上去,敲门时听见里面传来烧纸的噼啪声。
门开了条缝,一股烟味扑出来。老张妻子站在门口,眼睛红肿,手里还捏着半叠黄纸。
她认出他,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怎么来了?”
“听说老张身体不好,来看看。”陈砚舟语气平静,“能进去吗?”
女人迟疑了一下,侧身让开。屋里供着遗像,香炉里灰还没凉透。灶台角落堆着一堆烧剩下的杂物,塑料壳焦黑卷曲,边缘泛着蓝光。
陈砚舟蹲下身,从灰堆边捡起一块残片。背面有道浅浅的刻痕,是他们内部U盘特有的防伪标记。
他抬头问:“这是什么?”
“他说要烧掉的东西。”女人坐下,手撑着膝盖,“临走前一晚,让我一定毁了它。我没敢问是什么,反正……他也撑不到天亮了。”
“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凌晨三点。”她抹了把脸,“肺癌晚期,三个月前查出来的。他不想拖累单位,也没申请补助,就 quietly 走了。”
陈砚舟没接话。他知道她想说“悄悄地”,但中文说得磕巴,混进了英文词。这种细节一般人不会注意,但他记得老张以前填表时字迹工整,文化程度不低。
他环顾屋子,视线落在茶几上一个未封口的信封。收件人写着“陈砚舟亲启”,字歪得厉害,像是躺着写的。
“我能看看这个吗?”
女人点点头。
信很短:
陈总:
我对不住你。
他们找上门那天,我正化疗到吐血。儿子工作丢了,媳妇要离婚。他们给了我二十万,换一次远程登录权限。
我没敢动核心数据,只给了商户名单和租金合同。后来越想越怕,就把U盘藏了起来。
现在我要把命还给老天了,不能再把良心也带走。
对不起。
张建国
某年某月某日
陈砚舟看完,把信轻轻放回桌上。屋里安静得只剩香火燃烧的轻响。
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好久,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这10万财富值,就像一把双刃剑,砍掉宣传团队预算的同时,也可能斩断吴振海伸来的黑手。他想到综合体刚躲过的舆论风暴,资金本就捉襟见肘,可U盘里若真有吴振海指使的证据,那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但万一只是空欢喜一场呢?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点了确认。
【财富值扣除成功】
【数据重构启动中……当前进度:12%】
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陈砚舟把U盘残片放进证物袋,收进口袋。然后他从包里拿出蓝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信任有价,背叛留痕。
写完,他抬头看老张妻子:“您知道他把原始记录交给谁了吗?”
女人摇头:“他只说‘别让陈总吃亏’,别的没讲。”
“那二十万呢?”
“存折在我抽屉里,一分没动。”她苦笑,“他说那是脏钱,不能花。”
陈砚舟起身走到抽屉前,拉开最下面一层。一本红色存折静静躺在旧毛衣底下,户名是老张儿子。
他翻开余额页:200,000.00元。
整整齐齐,一分不少。
“您打算怎么办?”他问。
“捐了吧。”女人声音轻但坚定,“捐给肺癌基金会。他走的时候太疼了,我不想别人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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