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加了一段说明：真正的价值不在拼装本身，而在让用户理解“为什么这样设计”。
做完这些，他点开邮箱，准备给艾米丽发消息。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又停住了。
不行。现在联系她太被动。
如果吴振海已经盯上这个项目，说明对方也在找突破口。而艾米丽作为国际设计师，一旦表现出兴趣，立刻会成为攻击目标。舆论战、抹黑、挖墙脚……手段多的是。
他得先搞清楚，这步棋是谁推的。
他打开浏览器，搜索“振海地产 近期合作 设计师”。跳出几条新闻，大多是商业地产项目的签约仪式。其中一条提到，吴振海上周会见了一位来自深圳的独立设计师，合作开发“新中式生活美学系列”。
他记下那个名字，转头查此人背景。发现这位设计师曾在三年前抄袭国外作品被曝光，后来销声匿迹。现在突然冒出来，还搭上振海地产， timing 巧得离谱。
陈砚舟关掉网页，靠在椅背上看天花板。
对方不只是想抄产品，还想抢定义权。用一个劣质版本抢先占领市场，再把他这边打成“模仿者”。只要用户认错了品牌，后续再多解释都是徒劳。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翻开笔记本。红笔那一栏写着“核心纹样不可拆”，蓝笔写着“模块化可行”。他在下面补了一句：“我们拼的不是速度，是深度。”
然后抽出一张空白纸，写下三个问题：
谁最早接触到我的项目信息？
振海文创的技术团队有没有能力复现激光微雕工艺？
吴振海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手？
第一个问题，答案可能是赵宇那边的资源通道。第二个问题，需要技术评估。第三个问题……
他想到上次赵宇喝酒时提过一句：“吴振海最近在争市里的文化扶持基金，输不起。”
原来是为了这个。
政府资金有限，评审标准里“原创性”占大头。只要他这边还没落地，对方抢先推出“同类产品”，就能在申报时占据优势。
这不是单纯的商业竞争，是冲着政策资源来的。
他坐回电脑前，把PPT最后一页改成一句话：我们的优势，不是做得更快，而是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他知道，要说服艾米丽，不能再讲情怀，也不能只摆数据。得让她明白，这场合作的意义已经变了——不再是美学妥协，而是一场对文化话语权的争夺。
他保存文件，命名《提案V2-防御版》。鼠标移向邮件客户端，再次犹豫。
现在发过去，等于把艾米丽直接推到前线。但如果等太久，对方可能已经完成商标注册，到时候再解释谁是原创，成本就太高了。
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停下来，打开抽屉，拿出那枚小刻刀。
金属表面有些磨损，但刀刃依旧清晰。这是老匠人亲手交给他的，不是工具，是信物。
他把它放在文件夹最上面，合上盖子。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先确认信息泄露路径，再决定何时推进沟通。不能乱节奏，更不能被人牵着走。
他拿起手机，找到赵宇的联系方式。正要拨号，又放下。
太直接了。万一电话被监听，反而暴露意图。
他改用微信，发了条消息：“最近有没有听说‘东方印记’这个牌子？”
等了几分钟，没回复。
正常。赵宇晚上一般不看工作消息。
他转头打开录音笔，播放白天在工坊录的一段音频。老匠人讲解云雷纹结构的声音缓缓响起：
“起于中心，八方向外，不能断。每一笔都有来路，也有去处。”
他闭上眼听了一遍，然后删掉。
这种内容绝不能再外传。
他重新打开电脑，把所有资料打包加密，存进U盘。拔下来塞进裤兜，顺手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做完这些，他看了眼时间，十点十七分。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远处高楼灯火通明，其中一栋顶层办公室还亮着灯，隐约能看到人影走动。
他知道那是振海大厦。
他盯着那扇亮灯的窗户看了很久。
然后转身，把U盘放进书包最里层。
明天一早，他要去一趟学校档案室。既然对方能查他的动向，他也该查查别人的底细。
特别是那些，不该出现在项目名单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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