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阁内的晨光已透过菱花窗铺展开来,照亮了满地狼藉——烧焦的书卷残骸、干涸的暗红血迹,还有被禁军小心翼翼圈出的玄甲符文印记。宋小七蹲在西阁第三排书架前,身着灰布探案服,腰间挂着工具袋,手中握着一把细如发丝的铜针毛刷,正一寸寸清理着书架缝隙中的灰尘。
“之前注意力都在尸体和符文上,书架缝隙说不定藏着遗漏的线索。”宋小七喃喃自语,琉璃灯被他固定在书架顶端,光线垂直投射下来,将缝隙中的细微杂物照得一清二楚。他的动作极轻,生怕碰掉任何可能的证物,毛刷拂过之处,灰尘簌簌落下,露出书架木板上的划痕与积年的墨渍。
突然,铜针毛刷勾到了一片柔软的物体。宋小七心中一动,连忙放慢动作,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那是一张巴掌大的桑皮纸残页,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匆忙撕下,上面还沾着几点干涸的暗红血迹,与案几旁的血迹色泽一致,显然是案发时遗落的。
残页被油纸小心包裹着取出,宋小七快步走到案前,将其平铺在干净的白纸上。武少、柳清晏恰好返回秘阁,见状立刻围了过来。残页上的字迹娟秀工整,是典型的馆阁体,只是部分字迹被血迹浸染,有些模糊不清,仅能辨认出“废黜太子”“玄甲卫”“幽禁之地”“十年之约”等零星字眼。
“这字迹与死者的笔迹是否一致?”武少指着残页问道。
宋小七取出之前从死者案几上收起的手稿,比对片刻后点头:“完全一致!这是其中一名编修的笔迹,应该是抄写《武周秘录》时撕下的残页,来不及带走便遗落在书架缝隙中。”
柳清晏取出放大镜,仔细观察残页上的墨渍:“墨渍尚未完全干透,结合死者的死亡时间(昨夜亥时左右),推测是死者在被杀前半个时辰内抄写的。残页边缘有明显的撕扯痕迹,说明当时情况紧急,死者可能是察觉到危险,匆忙撕下这部分内容藏起来,或是凶手抢夺时不慎撕裂。”
“‘废黜太子’‘玄甲卫’……”武少指尖划过残页上的字迹,神色凝重,“前朝废黜的太子是李贤,当年被天后贬为庶人,幽禁巴州,后离奇身亡。难道《武周秘录》中记载了李贤之死的真相?而‘玄甲卫’,是否就是玄甲组织的前身?”
宋小七补充道:“‘十年之约’这四个字耐人寻味。两名编修死于昨夜,距离李贤幽禁身亡恰好十年,这绝非巧合。或许《武周秘录》中记载了李贤与玄甲卫的约定,而这个约定,足以让某些人不惜杀人夺书,也要将其掩盖。”
柳清晏此时拿出一份化验报告,递到众人面前:“死者伤口处的麻痹性药物已初步化验,成分包含曼陀罗提取物与西域‘醉仙花’汁液,与我们之前在玄甲组织据点查获的麻痹毒剂成分高度相似,只是配比更稀薄,仅能让人瞬间失去反抗能力,不致死。”
“又是玄甲组织!”苏凝霜恰好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我排查了秘阁外围,后门的石板路上发现了一组新鲜脚印,鞋印特殊,鞋底有玄甲符文的浅刻痕迹,与案发现场的符文一致。脚印延伸至街尾便消失了,推测凶手是骑马逃离的。”
秦峰也随后赶回,带来了新的调查结果:“我询问了秘书省的官员和编修,得知这两名死者生前痴迷前朝历史,尤其关注废黜太子李贤的事迹,三天前申请查阅《武周秘录》时,曾与监丞张承宗发生过争执。张承宗多次叮嘱他们‘只许查阅,不得抄写’,但死者显然没有听从。”
“张承宗的不在场证明呢?”武少问道。
“他说昨夜戌时后便在家中处理公务,有管家和仆人作证。”秦峰皱眉道,“但我派人暗中调查,发现他的管家神色慌张,证词前后矛盾,似乎在隐瞒什么。另外,张承宗曾在十年前担任巴州通判,而李贤正是在巴州幽禁期间身亡的!”
这个消息让众人心中一凛。张承宗不仅与死者有争执,还曾在李贤身亡之地任职,如今又掌管《武周秘录》的借阅权限,种种疑点都指向了他。
宋小七再次拿起残页,用特殊的显影剂喷洒在上面。被血迹浸染的字迹渐渐清晰了一些,又显露出“张”“掩盖”“灭口”等字眼。“死者显然是发现了与‘张’姓之人相关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与废黜太子、玄甲卫有关,所以才被灭口。”
武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张承宗的嫌疑最大。他十年前在巴州任职,极可能知晓李贤之死的真相,甚至参与其中。《武周秘录》中记载的内容,或许会暴露他当年的罪行,所以他才会批准死者借阅,暗中观察,待死者发现秘密后,便杀人夺书,嫁祸玄甲组织。”
“但案发现场的玄甲符文和毒剂,又该如何解释?”苏凝霜疑惑道,“若张承宗是凶手,他与玄甲组织是什么关系?”
柳清晏推测道:“有两种可能:一是张承宗本身就是玄甲组织成员;二是他与玄甲组织达成了交易,借玄甲组织的手杀人灭口,事后留下玄甲符文,转移视线。无论哪种可能,都说明《武周秘录》中的内容,既关乎张承宗的利益,也关乎玄甲组织的核心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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