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娲皇宫内,死寂无声。破碎的混沌熔炉窟窿外,是流淌着先天灵气的琉璃回廊,雕梁画栋,祥云缭绕,本该是至圣至洁之地,此刻却被无形的恐怖所笼罩。那只由纯粹白玉雕琢而成的巨掌,如同天穹崩塌的一角,悬停在韩立与哪吒上方不足十丈之处。掌心洒落的点点香火之光,看似圣洁,却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
“呃啊——!”
韩立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那点点香火之光融入他残破躯体的瞬间,并非滋养,而是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经脉、骨髓、乃至神魂深处!每一缕香火融入,他焦黑龟裂的皮肤上便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道道冰冷、玄奥的金色纹路。这些金纹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贪婪地汲取着他体内残存的星辰剧毒、魔念煞气、甚至是源自补天石的那一丝微薄生机!金纹蔓延、交织,迅速在他体表编织成一张越来越致密、越来越沉重的金色大网,死死勒进血肉,禁锢住他丹田内萎靡的并蒂黑莲。掌天瓶悬在头顶,瓶身嗡鸣,瓶底混沌金母虚影疯狂旋转,喷薄出的先天庚金之力却被那无形的香火金纹死死压制,光芒急剧黯淡。
“嗬…嗬…”哪吒的情况同样糟糕。他破碎的金莲法身在这至圣之地显得格格不入,香火之光融入,金莲神火如同被浇上了污秽的冰水,嗤嗤作响,迅速熄灭。一道道同样冰冷的金纹在他藕身上蔓延、勒紧,他感觉自己的神格核心——那枚由灵珠本源铸就的根基,正在被一股绝对冰冷、不容置疑的意志强行侵蚀、同化!诛魔弑神枪无力地跌落在地,发出悲鸣。他想怒吼,喉咙却被无形的金纹锁住,只能发出嗬嗬的窒息声。
“师妹,时辰已至,该出炉了。”
元始天尊淡漠的声音在空旷的琉璃殿宇中回荡,如同天道纶音,不带丝毫情感。那悬停的玉白巨掌并未拍下,掌心洒落的香火之光却愈发密集,如同金色的雨瀑,源源不绝地注入下方两个挣扎的“道残”体内。随着香火的融入,娲皇宫深处,一座庞大无比的、由无数金色信仰丝线构成的玄奥大阵缓缓亮起,阵眼核心,正是那破碎熔炉的方位。大阵运转,抽取着诸天万界亿万生灵的信仰愿力,通过那白玉巨掌,转化为最纯净也最致命的“燃料”,注入韩立和哪吒的身体,加速着将他们炼化为纯粹道则的过程。
“嗬…香火…毒…”韩立牙关紧咬,紫黑色的血液从嘴角不断溢出,滴落在琉璃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无数嘈杂的祈祷声淹没——祈求风调雨顺的农人,渴望长生不老的帝王,哀求平安喜乐的妇孺…亿万生灵的祈愿汇聚成浩荡的洪流,带着各自强烈的执念,冲击着他的神魂。这本该是滋养神明的甘霖,此刻却成了销魂蚀骨的剧毒!每一道祈愿都像一根锁链,将他更深地拖向傀儡的深渊。他试图催动丹田黑莲抵抗,但黑莲已被金网层层缠绕,连剧毒都被香火之力强行压制、净化。
哪吒的眼中,那属于“三坛海会大神”的桀骜与灵动的金光正在迅速褪去,被一种空洞、漠然的纯金色泽取代。他感觉自己的意志正在被剥离,身体变成了冰冷的容器,一个即将被天道彻底接管、抹去“哪吒”存在的空壳。母亲自爆时的悲鸣,兄弟并肩血战的画面,在香火洪流的冲刷下变得模糊、遥远…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香火之毒、沦为天道傀儡的前一刻——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无比熟悉的温润波动,毫无征兆地从韩立紧贴胸口的衣襟内爆发!是那颗殷夫人自爆后留下的灵珠!它在滚烫地跳动着,散发出柔和的、带着无尽眷恋与不舍的光芒!这光芒穿透了笼罩周身的香火迷雾,穿透了勒入骨髓的金色枷锁,如同一盏在无尽黑暗中点亮的孤灯,瞬间刺痛了韩立和哪吒即将麻木的神魂!
“娘…?”韩立和哪吒几乎同时在心中嘶喊。
灵珠的光芒并非散射,而是凝练成一道纤细却无比清晰的光束,笔直地射向下方——射向那巨大熔炉窟窿的边缘,炉壁根基与琉璃宫阙连接处,一片被混沌烈焰和韩立腐心毒焰反复灼烧、显得格外焦黑扭曲的区域!
嗡——!
随着灵珠光束的指引,那片焦黑的炉壁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如同晨曦般温暖的光华,骤然亮起!光华的核心,隐约可见半盏破碎不堪的琉璃灯盏轮廓,灯油早已干涸见底,灯芯也只剩短短一截焦黑,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正是当年在混沌莲胎中被女娲抹去、深嵌于造化丹炉最底层的宝莲灯残骸!
殷夫人的灵珠,在指引着殷夫人的灯!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了韩立和哪吒!母亲最后的气息,母亲最后的守护!
“呃啊!”这悸动让哪吒空洞的金色瞳孔剧烈颤抖,那被香火金纹强行压制的“哪吒”意志,如同困兽般发出了最后的咆哮!他沾满神血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指向那深嵌炉壁的宝莲灯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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