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一品坊后巷突然传来几声短促的闷响——是守在暗处的捕快被打晕了。沈青猛地推开窗,月光下,十几个黑影举着刀火把,正往铺子后门摸来,领头的正是满脸戾气的刀疤脸。
“抄家伙!”沈青低喝一声,林虎已拎起门后的铁棍,二柱子抱着腌菜缸,紧张得手都在抖。张奶奶把阿禾护在怀里,往柜台下缩。沈青抓起墙角那柄锈迹斑斑的猎刀——那是沈大叔生前打猎用的,刀刃虽钝,却磨得发亮。
“砰!”后门被一脚踹开,刀疤脸带着人涌进来,火把的光映得他们面目狰狞:“沈青,拿命来!”
沈青挥刀迎上去,猎刀与钢刀碰撞,火星四溅。他力气大,却不如对方刀法熟练,几招下来,胳膊被划了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林虎抡着铁棍横扫,逼退两个混混,却被人从背后偷袭,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林虎哥!”二柱子急得把腌菜缸砸过去,碎瓷片溅了那混混一身,却被对方一脚踹倒,疼得直哼哼。
刀疤脸狞笑着逼近沈青:“没了捕快帮忙,你就是砧板上的肉!”钢刀劈头砍下,沈青举刀去挡,“哐当”一声,猎刀被震得脱手,眼看就要丧命——
“呔!”一声清喝,比阿禾还瘦小的身影从房梁上跃下,手里攥着把砍柴刀,直劈刀疤脸后颈。那身影动作极快,像只灵巧的猴子,正是白天在铺子里帮忙的少年石磊。
刀疤脸猝不及防,被砍中肩头,疼得嗷嗷叫。石磊落地时打了个趔趄,露出一张沾着炭灰的脸,眼睛却亮得惊人:“爹说过,镖师的儿子,不能看着好人被欺负!”
沈青又惊又喜,趁机捡起猎刀,重新加入混战。石磊虽年幼,刀法却带着股狠劲,劈砍捅刺都冲着对方关节,显然是练过的。他爹原是走南闯北的镖师,去年遇劫身亡,留下他跟着远房亲戚过活,后又被亲戚遗弃,沈青带他回一品坊打杂换口饭吃,谁也没留意这沉默的少年竟藏着这般身手。
“哪来的野小子!”刀疤脸捂着肩膀,挥刀砍向石磊。石磊不硬接,借着桌子板凳躲闪,像条泥鳅似的滑溜。他瞅准空隙,一刀砍在那混混的手腕上,对方惨叫着丢了刀。
“好小子!”沈青精神一振,猎刀舞得更猛。林虎挣扎着爬起来,抄起地上的铁棍,二柱子也捡了根扁担,张奶奶甚至把灶上的铁锅扣在对方头上——一时间,小小的杂货铺里,锅碗瓢盆与刀棍齐飞,惨叫声、怒骂声、器物碎裂声混作一团。
石磊瞅见角落里的油灯,突然灵机一动,猛地撞向桌角,油灯摔在地上,火油瞬间蔓延。“着火了!”他大喊,趁乱拽起沈青,“沈大哥,走后门!”
刀疤脸等人果然慌了,这铺子挨着连片的商铺,一旦火势蔓延,谁也跑不了。他们顾不上追杀,纷纷往门口涌。沈青趁机扶起林虎,二柱子背着张奶奶,阿禾拉着石磊,跟着人流冲出后门。
刚拐进小巷,就见火把如长龙般涌来,周捕头带着捕快们赶到了:“沈老板!我们来了!”
刀疤脸一伙人正好撞进包围圈,被逮了个正着。刀疤脸看着沈青,满眼怨毒,却被捕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石磊靠在墙上喘气,砍柴刀还紧紧攥在手里,虎口磨出了血。沈青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才发现这少年比自己矮一个头,脊梁却挺得笔直。“你爹的刀法,教得好。”
石磊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爹说,镖师护的是货,更是路上的公道。他没护完的,我来护。”
火光映着少年带伤的脸,沈青忽然想起初见他时,一个满身伤痕的少年躲在黑巷里,手掌上全是老茧。原来那不是打杂磨的,是练刀磨的。
林虎被扶去医馆,二柱子给张奶奶拍着背顺气,阿禾偷偷给石磊递了块帕子。周捕头拿着从刀疤脸身上搜出的名册,叹道:“多亏沈老板和这位小兄弟,不然今晚……”
沈青看向石磊,月光在少年眼里跳动。他忽然明白,这世间的公道,从不是靠一人支撑。就像这一品坊的梁木,有老有少,有粗有细,却在风雨里,一起撑住了这片天。
石磊把砍柴刀递给沈青,刀身还在发烫:“沈大哥,以后有硬仗,算我一个。”
沈青接过刀,又塞回他手里,笑了:“这刀,该留着你自己用。以后一品坊的活你就少干了——改教我们练刀吧。”
少年愣了愣,随即咧开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在火光里,比星星还亮。
天色微明时,青阳城的大街小巷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队捕快手持令牌,腰佩长刀,挨家挨户地搜查——知府李大人连夜签发了海捕文书,全城通缉张虎及其党羽。
“奉知府大人令,捉拿要犯张虎!凡知情不报者,与同罪论处!”捕快的喝声划破清晨的宁静,惊得早起的百姓纷纷探头,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一品坊内,沈青正看着医馆的郎中给林虎包扎伤口。林虎后背挨了一棍,虽不致命,却肿得老高,疼得龇牙咧嘴。二柱子在一旁帮忙换药,胳膊上的擦伤已结了痂。石磊坐在角落里,默默擦拭着那把砍柴刀,刀身的血迹被擦得干干净净,却依旧透着昨夜的凌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青云直上扶摇路请大家收藏:(m.zjsw.org)青云直上扶摇路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