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那便说定了。”糜婉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铜牌,“三日后,我会带第一批匠人来学艺。届时,也希望看到将军的诚意。”
她转身离去,步态依旧优雅,但庞正注意到她的耳根仍然泛红——那不是刻意装出来的。
三日后,糜婉如约带来十二名匠人。她今日换了朴素的藕色襦裙,发髻简绾,不施粉黛。教导过程中,她始终站在庞正身侧三尺处,不再越雷池半步。
“将军请看。”她递上一卷绢帛,上面详细列出了糜家在江东的三处主要商铺,“这是首批合作的诚意。”
庞正仔细看过,发现其中一处竟在建业。“此处商铺……”
“专供东吴贵族用度。”糜婉坦言,“所以我说,能让纸笺卖出高价,带来不菲利润。”
教授持续了整整一日。日落时分,匠人们都已掌握基本工序。糜婉最后一个离开,在工坊门口驻足回眸。
“将军。”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晚风吹散,“那日……是我唐突了。”
庞正微怔。
“我原以为,天下男子都一样。”糜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用美色、用钱财,总能打动。但将军让我明白,这世上还有人,看得比这些更远。”
她抬眸,眼中再无媚意,只有清澈的敬佩:“伯父常说荆州可能有危险,我原不信。如今看来,将军所做的一切——造纸、练兵——都是在为那一天做准备,是吗?”
庞正没有回答。
糜婉也不追问,只深深一礼:“三日后,我会将全部江东渠道名录送来。届时,希望将军也能给我看看,您为荆州准备的‘后手’。”
她转身步入暮色,身影渐行渐远。庞正立于工坊门前,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染红江面。
秋风乍起,卷起满地落叶。他知道,这个女子看穿了他的布局,也做出了她的选择。而荆州未来的命运,或许就在这些看似微小的联结中,悄然发生着改变。
远处江陵城头,关羽的旌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北伐在即,但真正的危机,或许不在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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