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是懂行的,忍不住低声道:“林兄,这……这皆是历年更换下来的废旧之物,怎可充作战备?”
吴郎中额头冒汗,急忙解释:“周主事有所不知,新造军械皆已拨付边镇,库中所存,多为轮换待修之器……”
林琛不置可否,只命人详细记录种类、数量、状况。
当来到存放火器的库房时,问题更加触目惊心。一捆捆用油布包裹的火绳枪(鸟铳)被搬出来,拆开包裹,许多枪管内壁锈蚀严重,甚至有些枪管因为铸造缺陷,存在着肉眼可见的沙眼和裂纹!这样的火器,别说杀敌,使用时炸膛的风险极高!
“这……这如何能用?!”周主事拿起一支有明显裂纹的鸟铳,声音都在发颤。
驻守太监尖着嗓子道:“这都是早年督造的,工艺不精,也是难免……”
林琛没有理会他们的辩解,他的目光落在了库房角落一堆覆盖着厚厚灰尘的木箱上。“那些是什么?”
吴郎中脸色一白:“回钦差,那是……是一些试造不成,废弃的火铳部件……”
“打开。”林琛命令道。
箱子被强行撬开,里面并非什么废弃部件,而是一支支崭新的、却明显偷工减料的鸟铳!枪管壁薄如纸张,准星、照门歪斜,甚至连扳机机构都简陋得可怜!
“这就是尔等口中的‘新造拨付边镇’的军械?!”林琛拿起一支,轻轻一掰,那薄弱的枪管竟微微变形!他声音冰冷,如同数九寒天的风,“如此军械,送往边关,是让将士们杀敌,还是让他们送死?!”
“钦差息怒!此……此定是下面匠人偷奸耍滑,下官失察,下官失察!”吴郎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钱太监也在一旁帮腔:“林钦差,军器制造,工序繁杂,难免有疏漏……”
“疏漏?”林琛冷笑,将手中那支劣质火铳重重掷于地上,“遍地狼藉,皆是疏漏?我看是 systematic 溃烂!”他情急之下,几乎脱口而出一个英文单词,好在及时刹住,但那股怒火与鄙夷,却表露无遗。
他不再看跪地求饶的吴郎中,转向周主事,沉声道:“周主事,请你带人,详细清点所有火器,记录每一件的编号、状况、入库年份!特别是这些‘新造’的,一支也不许漏!”
“下官遵命!”周主事精神一振,立刻带着兵部的人行动起来。
林琛又对随行的内侍吩咐:“去将王恭厂所有负责制造的匠头、管事,全部召集至公廨!本官要逐一问话!”
他知道,账册可以造假,库房可以临时腾挪,但参与制造的工匠,他们的口供,以及那些无法掩盖的、粗制滥造的军器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王恭厂的天,瞬间阴沉了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位年轻的钦差,不是来走过场的,他是要来真的!一场席卷工部乃至更高层的风暴,已然在王恭厂这巨大的库区内,拉开了序幕。
而林琛,手持知识的权杖,站在风暴眼中心,目光冷冽地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官吏和匠人。他要撬开的,不仅仅是这些库房的大门,更是那层层包裹的、侵蚀大明根基的黑幕!
就在他准备提审匠头时,一名小吏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
“报——!不好了!火药作……火药作那边……炸了!”
轰——!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隐隐从厂区深处传来,震得地面都微微颤动!
林琛瞳孔骤然收缩。
火药作爆炸?!
是意外?还是……有人狗急跳墙,想要毁灭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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