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握着消防斧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床上气息微弱的苏锦和面色凝重的林晚,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门轴转动发出的细微“咔哒”声,在此刻听来,如同一声沉重的叹息,隔绝出了两个世界——门内是亟待守护的微弱生命与沉重秘密,门外是步步紧逼的、浸润着贪婪与杀意的黑暗。
林晚立刻行动起来。她迅速检查了门锁,确认牢固后,又将房间里那张沉重的实木书桌费力地推到门后,增加一道障碍。做完这些,她回到床边,手指再次搭上苏锦枯瘦的手腕。脉搏依旧微弱而急促,像风中残烛。她拧了条干净的湿毛巾,敷在苏锦滚烫的额头上,试图为她物理降温,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雨幕厚重,只能隐约看到远处公路尽头那些黑色越野车如同蛰伏巨兽般的轮廓,以及几个模糊的黑影在泥石流边缘移动。他们似乎在评估,在试探。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透过厚重的雨帘和墙壁,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头。时间,变得无比缓慢而粘稠。
她不能坐以待毙。陆沉舟独自一人在外面面对未知的危险,她必须做点什么。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铁盒。除了袖扣和地图,盒子底部似乎还有东西。她伸手探去,指尖触碰到一小卷硬物。
拿出来一看,是一卷用油布包裹的、更小的纸张。展开后,上面是苏锦更加细密、也更加凌乱的笔迹,似乎是在不同时期、不同精神状态下写下的片段。有些字迹被水渍晕染,有些则带着颤抖的划痕。
“……他又来了,在宅子外面徘徊。我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像毒蛇爬过心房。他在找入口,找那条只有锦年和我知道的密道……”
“……沉舟今天在院子里发呆,看着海。他还那么年轻,眼神却那么沉。我对不起他,把他拖进这无间地狱……”
“……‘海神之泪’……锦年说得对,那不是恩赐,是瘟疫!它让最亲密的朋友反目,让最善良的心滋生恶魔。周世宏……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快撑不住了。食物快没了,水也……伤口一直在疼,夜里冷得刺骨。但我不能死,至少……至少要把真相留下来……”
“……地图是假的。锦年临死前告诉我,真正的‘海神之泪’不在海里,它一直都在……‘听海阁’里。在最显眼,也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他说,只有心灵纯粹,不为贪欲所困的人,才能看见它真正的样子……”
最后一段话,如同惊雷,在林晚脑中炸响!
地图是假的!真正的“海神之泪”就在这“听海阁”之中?!最显眼,也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急速扫过这个房间。斑驳的墙壁,老旧的家 具,昏黄的灯光……哪里?到底在哪里?白锦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一种隐喻,还是确有所指?
与此同时,宅邸楼下传来了异响!
不是风雨声,也不是结构呻吟,而是某种重物被拖动、与地板摩擦发出的沉闷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模糊的、带着怒意的低喝,似乎是陆沉舟的声音!
他们进来了!
林晚的心脏骤然紧缩。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打斗声似乎并不激烈,更像是一种对峙和试探,夹杂着零星的、听不清内容的对话。陆沉舟在利用他对宅邸结构的熟悉与之周旋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伴随着令人窒息的压力。楼下的动静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时仿佛近在楼梯口,有时又似乎远去到了东翼方向。林晚紧紧握着那把金属镊子,手心全是冷汗。她不时查看苏锦的状况,喂她几滴温水,祈祷着她能撑过去。
突然,楼下传来一声清晰的、玻璃破碎的巨响!紧接着,是几声短促而激烈的搏斗声,以及一声压抑的痛呼!
是陆沉舟的声音!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受伤了?
她几乎要冲出门去,但理智死死地拉住了她。她出去,非但帮不上忙,可能还会成为陆沉舟的累赘,更会将昏迷的苏锦暴露在危险之下。
就在这焦灼万分之际,床上一直昏迷的苏锦,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气流般的嗬嗬声。她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枯瘦的手指也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苏女士?”林晚立刻俯身,低声呼唤,“您能听见我吗?苏女士?”
苏锦的眼皮挣扎着,终于掀开了一条缝隙。那双眼睛浑浊、黯淡,失去了所有神采,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丝残留的恐惧。她似乎花了很长时间才聚焦,视线茫然地扫过天花板,最后落在林晚焦急的脸上。
“……谁……”她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几乎微不可闻。
“我是林晚,是陆沉舟的朋友。我们之前在地道里见过您,记得吗?您现在安全了,在房间里。”林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而清晰。
“沉……舟……”苏锦的嘴唇哆嗦着,念出这个名字,眼中似乎恢复了一点微弱的光亮,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惊恐覆盖,“……危险……他……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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