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阴刻在木板上、瞳孔镂空的“眼睛”,仿佛一个冰冷的、充满嘲弄的见证者,凝视着决心已定的两人。壁画的碎片散落在地,露出后面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入口,一股混合着年深日久的尘埃、朽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氧化气息的冷风,从幽深的黑暗中持续渗出。
陆沉舟用强光手电向里照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一个向上延伸的、极其陡峭的木质阶梯,几乎如同竖井。阶梯狭窄,仅能容一人攀爬,两侧是粗糙的砖石墙壁,布满了厚厚的蛛网和灰尘。
“我先进去。”陆沉舟语气不容置疑,将消防斧别在腰后,一手持手电,率先侧身钻入了那个逼仄的入口。木制阶梯在他脚下发出令人不安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碎裂。
林晚紧随其后,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因为这未知的探索,也因为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随着入口的打开而变得更加浓郁。
阶梯并不长,大约攀爬了三四米,便到了顶端。上面是一个极其低矮的夹层空间,高度仅能让人弯腰蹲伏。手电光扫过,这里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材质特殊的盒子。
那盒子大约一尺见方,通体呈暗哑的银灰色,非金非木,触手冰凉而沉重,表面没有任何装饰或锁孔,浑然一体,仿佛一块金属锭。但在盒子顶部中央,有一个浅浅的凹槽,凹槽的形状——赫然与那枚“晦暗之眼”石刻,以及木板上阴刻的睁眼符号,一模一样!
“需要……钥匙?”林晚低声道,立刻想到了那枚冰冷的石刻。
陆沉舟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小心翼翼地从随身携带的证物袋中取出那枚石刻,比对了一下凹槽,严丝合缝。
他深吸一口气,将石刻缓缓放入凹槽。
没有任何机关转动的声音,也没有光芒闪现。只是在石刻与凹槽完全契合的瞬间,盒子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冰块碎裂般的“咔”声。随即,盒盖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沿着看不见的缝隙,悄无声息地向上滑开。
盒子内部,没有耀眼的珠宝,也没有复杂的机械。只有两样东西:一小卷用某种动物筋膜鞣制而成的、极富韧性的皮纸,以及一个以同样未知银灰色金属打造、形状不规则、仅有鹌鹑蛋大小的物体。那物体表面并不光滑,布满了无数极其细微的、如同神经纤维或晶体结构的天然纹路,在黑暗中,隐隐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呼吸般明灭不定的幽蓝色光晕。
那光晕,与主厅壁画上曾出现的“光之泪”颜色相似,却更加内敛,更加……真实,仿佛蕴含着某种沉睡的、活性的能量。
这就是……“海神之泪”的实体?!与那光学幻影截然不同的、真正的核心?
两人都被这超乎想象的发现震住了,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陆沉舟率先回过神,他小心地拿起那卷皮纸。皮纸入手柔软而坚韧,展开后,上面是白锦年那熟悉的、但比以往任何笔迹都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字迹。这似乎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封信,写给可能发现这个秘密的后来者。
“致窥见此信之人:”
“若你已至此,想必已见过‘光之泪’的幻影,亦或,已触碰到‘晦暗之眼’的阴影。无论何种,时间皆已无多。”
“此物,并非传说中之宝石,我称之为‘深海之心’。它非死物,乃是一种我无法理解其来源的‘活性能量聚合体’。它于我有微弱的共鸣,许是因我并无强烈占有之欲,然其本身,对拥有强烈执念与贪欲之灵魂,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与……侵蚀之力。它映照并放大持有者内心最深处的黑暗,周世宏之堕落,根源在此,‘晦暗之眼’所求,亦在于此——他们非为财富,乃为掌控此物蕴含的、足以扭曲心智与现实的能量。”
“‘晦暗之眼’并非现代组织,其源流古老,信奉某种以‘眼’为象征的、沉睡于意识深渊的古老存在。他们视‘深海之心’为唤醒或取悦其‘神只’的钥匙,或是一种……祭品。我早年曾无意中接触其边缘,窥得冰山一角,方知恐惧,故以‘光之泪’之幻象惑之,并将此真核封存于此,以壁画‘闭眼’之符号镇之,希望能瞒天过海。”
“然我深知,此法恐难长久。‘眼’之追索,从未停歇。我之命运,已注定。唯望后来者,能以此信为警。‘深海之心’绝非人类所能掌控之物,其力可诱人成魔,亦可引来远超人类理解之灾厄。切莫贪恋,切莫试图利用,最佳之法,乃是将之彻底销毁,或……归于无尽深海,令其永眠。”
“锦年绝笔。”
信的内容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铅块,砸在林晚和陆沉舟的心上。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匪夷所思,也更加危险!“海神之泪”并非浪漫传说,而是一个可能带来毁灭的、活性的能量核心!周世宏的悲剧,背后竟然还牵扯到一个信奉邪神的古老秘密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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