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的苏醒,并非通常意义上从沉睡中睁开双眼。那更像是一场灵魂的强行归位,伴随着意识从绝对宁静被猛地拽回纷乱现实的剧烈撕裂感。他猛地从医疗平台上弹起,随即又因全身各处传来的、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存在的剧痛而蜷缩起来,大口喘息,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
他的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沉静或锐利,而是蒙上了一层冰冷的、仿佛看透万物终局的薄雾。那是在“终结”梦境中浸染过的痕迹。但他瞳孔深处,一点炽热的、不容置疑的坚定火焰正在艰难地重新点燃——那是林晚最后呼唤点燃的,也是他自身守护誓言的余烬。
“沉舟!”沈岱云和医疗团队立刻围了上来。
“我……没事。”陆沉舟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抬手阻止了想要给他注射镇静剂的医疗官,目光死死盯住沈岱云,“时间……不多了。我‘感觉’到它在靠近。”他的感知似乎发生了某种蜕变,能模糊地感应到那源自南极的、如同黑洞般不断逼近的恐怖存在。
沈岱云迅速将当前情况告知:融合装置就绪,但调律者未定,以及寂灭之核与“伪神”移动同步的诡异现象。
陆沉舟闻言,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晶片。这一次,他感受到的不再是熟悉的温暖,而是一种……冰冷的、仿佛被精心封装起来的悲伤与决绝。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赫然“看”到晶片内部,那原本只是回响波动的地方,此刻多了一小片极其微小的、如同冰封火焰般的意识碎片——那是林晚在最后时刻,强行剥离并封印进来的、她的一部分本质!这或许是她在彻底消散前,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一个指引,或者一个……最后的保险。
“晚晚她……”陆沉舟心脏一阵抽搐般的疼痛,但他强行压下,“同步……不是巧合。寂灭之核是‘终结’的象征,而它……”他指向南方,“也在行使‘终结’的权柄。它们在共鸣,也在……争夺对‘终结’的定义权。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利用寂灭之核,干扰甚至……夺取它的部分力量。”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但结合现状,却成了唯一可能扭转乾坤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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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苏锦也在林晚最后意念的刺激下发生了变化。她并未完全苏醒,但弥漫在她周围的“心镜”场变得更加凝实和主动。那澄澈的力场不再仅仅映照,而是开始如同活水般流动,主动梳理着实验室里因陆沉舟苏醒和外部危机而变得躁动的能量。她无意识地将白锦年手稿中的和谐理念与林晚最后传递的“钥匙合一”意念融合,通过“心镜”场化作一种安抚和引导的力量,使得刚刚完成物理构建、还极其不稳定的融合装置核心,其内部狂暴的能量预演渐渐趋于平缓。
“苏女士的‘心镜’正在主动稳定装置!”操作员惊喜地报告。
沈岱云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虽然苏醒但状态极不稳定的陆沉舟,白锦年信中的话语在脑中回响——“‘心镜’亦可作为引导织机初始启动的‘临时核心’,但代价巨大。”
抉择的时刻,到了。
江澜、沈岱云、以及刚刚苏醒的陆沉舟,进行了最后一次紧急磋商。
“陆指挥官,你的状态……”江澜看着陆沉舟那仿佛随时会再次碎裂的样子,忧心忡忡。
“我可以。”陆沉舟打断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理解了‘终结’,至少一部分。我能感觉到寂灭之核的‘脉搏’,也只有我,可能利用它与那个怪物的同步。苏姨的‘心镜’更适合作为稳定装置和后续引导织机的辅助,不能让她在初始启动时就承担核心重任。”他顿了顿,看向苏锦所在的方向,“那代价,我们承受不起第二次了。”
他指的是林晚的牺牲。不能再让苏锦步其后尘。
沈岱云沉默片刻,重重点头:“我同意。沉舟对寂灭之核的亲和性是唯一且不可替代的。苏锦的‘心镜’作为辅助和后备,是最优解。我们需要立刻开始调律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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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基地紧锣密鼓地为最终融合做准备时,全球监测网络拼着最后的力量,终于分析出了“伪神”那看似随意北上的行进路线的终极目标。
它的路径并非直线,而是不断微调,最终指向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坐标——青藏高原,冈仁波齐峰!
这座被多个宗教视为世界中心的神圣山峰,在星灵的记载中,被称为“现实轴心之锚”,是星球上最重要的几个秩序节点之一,也是星灵遗留的某个重要设施的潜在入口!
“它的目标是‘现实轴心’!”沈岱云瞬间明白了,“它想污染甚至夺取星灵留下的‘轴心’,将其转化为一个巨大的、足以撕裂整个星球现实结构的混沌信标!一旦成功,不仅能瞬间瓦解所有残存的秩序力量,更能为‘虚空之海’的全面入侵打开一扇无法关闭的大门!”
时间,更是刻不容缓!“伪神”的速度看似不快,但以其抹除一切的行进方式,抵达冈仁波齐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这个时间,可能比融合仪式所需的时间更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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