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灵观察者“墨菲斯”的现身,其信息量如同一颗精神炸弹,在刚刚经历惨胜、尚未喘息过来的基地众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守墓人?最后一个观察者?这些称谓背后所代表的,是跨越了难以想象岁月的孤独守望,以及一个早已消亡文明的最后回音。
墨菲斯似乎没有给他们太多消化震惊的时间,他的目光如同能穿透灵魂,直接落在因精神力透支和巨大悲痛而摇摇欲坠的苏锦身上。
“悲伤是文明的奢侈品,苏锦女士,但现在不是沉溺的时候。”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平静,却奇异地蕴含着某种稳定人心的力量,“‘星灵之冢’,代号‘永恒静滞监狱’,其设计初衷便是为了囚禁‘收割者’这类无法被常规手段消灭的维度级威胁。它的核心——‘意识冻结矩阵’,一旦启动,理论上确实不会自动停止,它会持续扩散,直至能量耗尽,或将可影响范围内的所有意识活动彻底凝固。”
他调出一幅全息星图,上面清晰地标注出正在以亚光速扩散的冻结力场边界,那冰冷的蓝色光环已经越过了柯伊伯带,如同死神的呼吸,缓缓吹向内太阳系。
“根据我的计算,以及星灵遗留的协议,强行关闭‘永恒静滞’只有一种可能——由完全修复并取得最高权限的‘织机本体’,从更高维度层面下达‘终止指令’。织机是星灵管理现实结构的最高杰作,其权限理论上高于任何单一武器系统,包括‘星灵之冢’。”
希望似乎再次指向了织机本体。但所有人的心都随之下沉。
织机本体依旧破损,修复进程因陆沉舟这个“临时接口”的消失而彻底停滞。能够与织机本体深度契合的林晚意识已然消散,只余印记。而唯一可能再次尝试连接、拥有“心镜”特质的苏锦,此刻状态极差。
苏锦瘫在座椅上,泪水已干,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代表陆沉舟信号消失的空白屏幕。陆沉舟的“死亡”(如果那能被称为死亡)与林晚的牺牲性质不同,更加决绝,更加……虚无。那种连存在痕迹都被抹除的感觉,让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挖空了一块,支撑她至今的某种信念正在崩塌。她周身的“心镜”场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黯淡近乎消失,时而剧烈波动,映照出支离破碎、充满悲伤色调的混乱光影。
“苏女士……她的状态无法再承担连接织机的重任。”沈岱云扶着苏锦,忧心忡忡地对墨菲斯说道。
墨菲斯沉默地观察着苏锦,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仿佛在评估着什么。片刻后,他再次开口:“失去‘调律者’,织机本体的修复陷入僵局。而失去与织机的稳定连接,我们无法阻止‘永恒静滞’。这是一个死循环。”
他话锋一转,看向沈岱云:“沈岱云博士,在我共享给你们的星灵秘典‘守望者编年史’残卷中,是否存在关于‘意识溯流’或‘印记唤醒’的记载?”
沈岱云一愣,随即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那些晦涩难懂的星灵文献。很快,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有!有一篇极其古老的记载,提到一种理论上存在的‘共鸣追溯仪式’!它描述,当两个意识在织机体系内深度绑定并留下强烈印记后,即便主体消散,其印记之间仍可能存在某种超越时空的‘纠缠’。通过献祭巨大的能量和一个高度澄澈的‘引导意识’,有可能短暂地‘唤醒’印记中残存的活性,甚至……能从织机本体的信息海洋中,打捞回一部分被同化或封存的核心意识碎片!”
这个理论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更像是神秘学而非科学。但在此刻,这却是黑暗中唯一可见的蛛丝。
“代价是什么?”江澜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声音沙哑。
沈岱云脸色发白,艰涩地回答道:“记载模糊……但提到了‘引导意识’需承受印记消散时同等甚至更强的存在性冲击,极有可能……意识本身也会被卷入织机深处,无法回归。而且,需要一种能同时连接‘存在’(深海之心)、‘混沌’(深渊核心-02)、‘终结’(寂灭之核)三相之力的‘媒介’,来稳定仪式通道,防止其在唤醒过程中崩溃。这个媒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苏锦。
苏锦那原本空洞的眼神,在听到“唤醒”二字时,猛地聚焦!一丝微弱的光在她眼底重新燃起。她挣扎着坐直身体,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来做这个‘引导意识’。”
“苏女士!”沈岱云和江澜同时惊呼。
“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苏锦的脸上露出一丝惨淡却决然的微笑,“沉舟和晚晚都在那里……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消失。如果我的‘心镜’还能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照亮他们回家的路,哪怕……需要燃烧我自己。”
她的决心感染了所有人,也堵住了所有的劝阻之词。
“媒介的问题……”沈岱云眉头紧锁,“三相平衡器失去沉舟后极不稳定,我们找不到能同时承载三者力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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