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影号”如同负伤的巨鲸,悄无声息地滑入K-719气泡边缘预设的隐蔽船坞。舱门开启时,没有迎接的喧哗,只有医疗队沉默迅速的行动,以及等候在通道旁、面色凝重的江澜和其他几位核心决策者。
担架上,阿莱克西依旧昏迷,生命维持装置的指示灯闪烁着令人心焦的节奏。苏锦和林晚紧随左右,两人的脸色同样苍白,眼中布满血丝,却依然挺直脊背,护卫着她们共同的责任。沈岱云和墨菲斯(投影核心已回收)走下舷梯时,脚步都有些虚浮,身上还残留着规则侵蚀的细微痕迹。
江澜的目光扫过队伍,比出发时少了一人。他什么也没问,只是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沈岱云的肩膀,然后对苏锦和林晚点了点头,沉声道:“辛苦了。先去医疗区,所有人接受全面检查和治疗。其他的事,稍后再说。”
基地进入了低沉的运行模式。有关侦察队返回和人员伤亡的消息,在控制下有限度地传播开来。失去陈铭的悲痛,如同无声的潮水,漫过每个人的心头。这位沉默而可靠的战士,在最后时刻的抉择,成为了基地记忆库中又一幅沉重而光辉的定格画面。
三天后,一场小型而肃穆的葬礼在基地纪念穹顶举行。这里没有遗体——陈铭消失在规则坍缩中,彻底湮灭,连一丝物理痕迹都未曾留下。中央的水晶基座上,悬浮着一枚由他生前战斗服碎片重塑的金属铭牌,旁边投影着他简短的生平记录,以及最后那段英勇牺牲的、经过处理以减轻冲击的数据影像。
穹顶模拟出地球时代的星空,星光黯淡而遥远。几乎所有未值勤的成员都到场了,站在这片人造的星空下,为一位守护星海而逝去的同胞默哀。
江澜站在前方,声音通过扩音系统清晰而低沉地响起:
“我们聚集于此,纪念陈铭。他是一位战士,更是一位家人。在最后的时刻,他选择了将生存的机会留给我们,用行动诠释了‘守护’二字的全部重量。在这片陌生而残酷的苍穹下,我们的文明如此渺小,我们的个体如此脆弱。正是无数个像陈铭这样的选择——为了他人,为了整体,为了一个渺茫但值得坚持的未来——才让我们这个脆弱的火种,得以在寒风中摇曳至今,未曾熄灭。”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悲戚而坚定的面孔。
“我们不能让他的牺牲失去意义。前方的路依然黑暗,威胁来自外部,也可能滋生于内部。但只要我们还记得为何出发,还记得那些为我们照亮前路、甚至付出生命的人,我们就不会迷失。我们将带着这份记忆,更谨慎,更团结,更坚定地走下去。为了生存,也为了不辜负。”
没有冗长的悼词,只有深深的鞠躬和长久的静默。金属铭牌被永久封存在纪念墙中,旁边是更早牺牲者的名字。墙上的名字不多,但每一个,都重若千钧。
葬礼结束后,基地的气氛并未轻松。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肩头。外部探索的残酷性,以最直接的方式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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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克西在第七天清晨苏醒。
意识回归的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从极深的海底艰难上浮。最先恢复的是模糊的痛感——灵魂表层的灼伤,以及体内那股冰冷存在带来的、更加沉重和“致密”的压迫感。然后,嗅觉捕捉到医疗区熟悉的消毒水气味,触觉感受到身下柔软的病床,听觉逐渐接入外界细微的声响。
他睁开眼,视野最初是模糊的光斑,随后渐渐清晰,映出苏锦伏在床边、疲惫熟睡的面容。她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微蹙着,一只手还轻轻握着他的手腕,仿佛生怕他在睡梦中再次滑向深渊。
阿莱克西没有动,生怕惊醒她。他尝试内视,意识小心翼翼地探向体内那片熟悉的冰冷区域。
祭司碎片还在那里。但它给阿莱克西的感觉,与之前不同了。它不再仅仅是“存在”或“活跃”,而是像一块被投入更多稀有金属重新熔铸过的合金,结构更加精密复杂,散发着更加内敛却也更加不容置疑的“秩序威严”。之前那种因接收不明信息而产生的“高频震颤”已经完全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圆满”的稳定感。碎片的核心逻辑外围,多了一层严密的、阿莱克西完全无法解读的加密壳层,显然就是那段神秘的数据块。
当阿莱克西的意识触碰到这层加密壳时,碎片没有排斥,但也没有开放,只是传递出一道极其简洁的、近乎“程序响应”的信息流:
【状态:稳定。数据模块:整合中。优化提案:生成中。载体意识恢复:确认。建议:充分休息,恢复认知效率。】
冰冷,疏离,甚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意味。它不再急于直接向阿莱克西推送想法,更像是在独立运行,并将阿莱克西视为一个需要保持一定“运行状态”的关联组件。
这时,苏锦似乎感应到他意识的波动,睫毛颤动,醒了过来。看到阿莱克西睁开的眼睛,她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惊喜和如释重负涌上眼眸,紧接着又被浓浓的担忧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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