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发言代表了一大批务实派的声音。会议桌旁不少负责人都微微点头。
“我理解赵指挥的担忧。”林晚的声音响起,平和但坚定,“但我想提醒一点:被动防御,在对抗一个技术路线诡异、目的不明且可能拥有遗产渗透能力的敌人时,效果是有限的。复合技术势力的目标显然是密钥和协议。只要我们手中的密钥不完整,协调协议无法启动,我们就始终处于‘待收割’的状态。他们可以耐心等待,可以不断试探,可以制造各种事端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最终在我们最薄弱的时候发动致命一击。”
她身周的数据流变换,显示出密钥之间的共鸣关系图。“阿莱克西已经获得三枚密钥,根据宁静回廊接口的信息,要深入初始共鸣谷核心、接触可能的‘园丁’遗产或解决混沌裂隙问题,需要集齐五钥并通过试炼。这是明确的路径指引。而根据祭司碎片的多密钥碎片假说,剩余的两枚密钥——‘边界定义’与‘冲突调解’——很可能分布在K-719气泡内特定的规则极端区域。这些区域本身可能就隐藏着关于‘平衡’理念的关键信息,甚至是制约复合技术势力的潜在手段。”
“更重要的是,”林晚的目光扫过全场,“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边。混沌裂隙内的意识在持续发送信号,无论那是求救还是警告,都意味着封印状态可能正在变化。复合势力显然对裂隙有所图谋。而‘理型之间’这个三分议庭的遗产,里面可能藏有关于如何应对理念冲突、如何进行真正‘平衡’实践的历史经验或技术原型。如果我们不去探索,而被复合势力抢先找到并扭曲利用呢?”
“所以你的建议是?”民生保障负责人问道。
“双线并进,但侧重探索。”林晚清晰地说,“防御必须升级,这我同意。但同时,我们必须组建一支精干的探索队伍,在尽可能隐蔽的前提下,主动出击。优先目标:一是根据已有线索,寻找缺失的两枚密钥;二是对‘理型之间’进行初步侦察;三是在安全前提下,持续监控混沌裂隙变化。探索队伍的核心必须是阿莱克西,只有他能驱动密钥感应并应对可能的理念冲突。苏锦的心镜之力在侦察与精神防护方面不可或缺。队伍规模要小,机动性要强,不进行正面交战,以信息获取和密钥收集为首要目标。”
“这太冒险了!”赵启明立刻反驳,“阿莱克西现在是多方势力的焦点,他一旦离开织机维度庇护范围,就是活靶子!记录者议会的裁决只禁止干预者直接攻击,可没禁止复合势力或其他未知势力动手!更何况,那些密钥所在地必然危机四伏,探索过程本身就是极大风险!”
“留在维度内就一定安全吗?”林晚反问,“复合势力的技术显示他们可能具备遗产渗透能力。如果织机维度本身被他们找到技术漏洞呢?届时我们连退路都没有。阿莱克西的成长,密钥的共鸣与掌控力的提升,需要在真实的规则冲突与理念实践中进行。将他过度保护起来,反而是限制了我们唯一可能破局的力量。”
争论开始升温。支持赵启明稳健防御的一方,强调当前敌暗我明、基础情报严重不足,冒进可能导致核心战力损失甚至密钥被夺。支持林晚主动探索的一方,则强调主动权的重要性、时间窗口的紧迫性,以及密钥完整可能带来的质变。
江澜一直沉默地听着,目光在发言者之间移动。阿莱克西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这是她陷入深度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争论持续了约二十分钟,双方观点充分交锋,但分歧依旧明显。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尚未发言的阿莱克西身上。
“阿莱克西,”江澜终于开口,“作为密钥载体、探索任务的核心执行者,你的意见至关重要。你怎么看?”
阿莱克西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他能感觉到苏锦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那是无声的支持。
“我认为,”他开口,声音平稳但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林晚前辈和赵指挥的观点,都有其道理。我们确实需要加强防御,也需要主动获取更多信息和密钥。但这不一定是非此即彼的选择。”
他调出意识中由祭司碎片辅助生成的态势分析图。“关键在于目标优先级和风险控制。我同意,当前最不可控、威胁最直接的,是复合技术势力。但我们对其了解太少,盲目大规模侦查其大本营,不仅效率低,而且容易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落入陷阱。”
“因此,我提议一个分阶段的折中方案。”阿莱克西的指尖在虚拟图景上划过,“第一阶段,以织机维度为核心,进行为期一个标准月的‘静默强化期’。在此期间,全力升级防御,同时集中力量分析已有数据,尤其是宁静回廊数据中关于‘理念调和试炼’的细节,以及混沌裂隙的信号模式。目标是尽可能明确我们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安全进入下一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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