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迁的余波在“哨兵”号舰体内完全消散后，一种前所未有的“凝滞感”笼罩了所有人。
并非引擎停转或重力失效，而是某种更加基础、更加无处不在的东西——规则的“流速”变了。
阿莱克西第一个察觉到异常。意识深处，三枚密钥的共鸣频率仿佛被投入了粘稠的胶质，变得迟缓而沉重。尤其是“信息流转密钥”，其原本高效运转的数据流漩涡，此刻像是被无形的阻力拖拽，每一次信息交换都显得格外费力。
“抵达预设观测点。”莉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外部环境扫描数据……正在以正常速度的37%录入系统。时间基准校对出现偏移，舰内计时与外部规则时间流存在可观测差异，比例约为1:1.43。”
主屏幕上，原本应该清晰展现外部景象的画面，此刻呈现出的是一种怪异的、近乎静止的深灰色“空域”。没有星光，没有星云，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均匀得令人心悸的灰色背景。在这片背景上，稀疏地分布着一些轮廓分明的几何体：巨大的正六棱柱、完美的球体、无限延伸的平面、以及一些无法用常规几何语言描述的多维结构剪影。它们一动不动，仿佛亘古以来就悬浮在那里，表面没有任何光泽或纹理，只有纯粹的、概念性的“形状”。
“‘静滞边陲’……”磐石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老兵的审慎，“资料说这里是规则墓地，看来一点不假。连‘变化’这个概念本身，在这里都被削弱了。”
“不仅仅是削弱，”阿莱克西凝视着屏幕，他的感知在密钥的辅助下穿透舰壳，直接接触外部环境，“是‘被定义’和‘被限制’。这里的底层规则框架被某种力量强行固化了，倾向于维持‘静止’与‘稳定’的极端状态。任何试图引入剧烈‘变化’或‘流动’的行为，都会遭到整个环境规则的‘排异’和‘矫正’。”
他尝试调动一丝微弱的平衡之力，将其塑造成一个简单的规则扰动波纹，释放到舰外的虚空中。波纹刚离开舰体潜行力场的保护范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平复”、“摊薄”，就像水波撞上了无形的、具有超高表面张力的膜，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没能传播出几米远。
“在这里战斗或进行高能耗活动会非常危险，”阿莱克西得出结论，“环境本身会主动‘镇压’任何超出其容忍阈值的活跃规则。我们的潜行系统消耗已经是常规区域的2.1倍，因为要对抗环境本身的‘固化’倾向，维持舰体规则状态的相对独立。”
“目标坐标呢？”苏锦问。她的心镜之力在这里也受到了压制，感知范围大幅缩小，但滤网依旧稳定。
莉亚调出导航图。一个暗淡的、断断续续的信号标志，在深灰色的背景上一个特定方向微弱闪烁。“‘无音之城’废墟，距离当前位置约零点三标准跃迁单位。但在这里进行常规跃迁风险极高，可能引发大范围规则‘脆性断裂’。建议采用低速常规航行，预计需要……十五小时。”
“太慢了。”幽影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这片空域并非绝对‘干净’。我侦测到至少十七处非自然规则残留，分布在不同距离和方向。其中三处残留的能量特征，与数据库中干预者、织梦者极端派以及……复合技术势力的特征，存在不同程度吻合。”
她将侦测结果投射到辅助屏幕上。那是三种不同颜色的、极其细微的“痕迹”可视化图像：
· 银白色，冰冷、笔直、带有明显递归逻辑结构的线条残迹，属于干预者的秩序网络触须。
· 不断变幻色彩、边缘模糊扭曲的污渍状残留，是织梦者极端派混沌侵蚀的典型特征。
· 最令人不安的，是一种紫红色与暗灰色交织、呈现出不自然“焊接”或“缝合”状态的规则伤疤，正是复合技术势力的标志性手笔。
“这些是‘规则锚痕’。”阿莱克西仔细观察着，“他们以强大的力量，短暂地在这片固化规则中‘钉入’了自己的规则支点，以便建立临时活动区域或进行某种操作。看这些痕迹的‘新鲜度’……干预者的最‘旧’，大约在几十个标准日前；织梦者极端派的较新，可能在一周内；复合技术势力的……痕迹显示其‘锚定’行为可能发生在三天前，甚至更近。”
“他们都来过这里，目标很可能和我们一致——‘边界定义密钥’。”苏锦的声音带着忧虑，“而且可能还没离开。”
“不一定。”阿莱克西分析道，“‘锚痕’只是他们曾在此建立据点的证明，不代表人还在。但至少说明，这里确实是关键地点。莉亚，规划一条前往‘无音之城’的航线，尽可能避开这些锚痕区域，尤其是复合技术势力的那片。幽影，持续监测这些锚痕是否有活性信号或衍生侦察单元。”
“哨兵”号开始以低速模式，如同在厚重油脂中滑行，朝着“无音之城”的方向前进。航行过程沉闷而压抑。外部是近乎绝对的死寂与凝固，只有舰体对抗环境“固化”压力产生的、几乎不可闻的低频嗡鸣。时间感变得模糊，明明仪表显示只过去了两个小时，却给人一种度过了半天的错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深宅如海请大家收藏：(m.zjsw.org)深宅如海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