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加密卫星终端在祁同伟手中震动,仿佛握着一颗即将引爆的心脏。
扩音器里传出的那个苍老声音,明明不响,却具备一种穿透骨髓的重量。
甲板上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跪在地上的雇佣兵,瘫软如泥的赵瑞龙,失魂落魄的高育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只小小的黑色通讯器上。
那是来自京城的声音。
是赵瑞龙最后的依仗,是高育良法理世界里真正的“天”。
祁同伟的呼吸停顿了半秒。
他转过身,一艘黑色的高速拦截艇不知何时已经无声地靠在货轮旁。
一道身影,从拦截艇上一跃而下,落地的声音轻得如同猫爪触碰地面。
叶正华。
他甚至没有穿任何作战服,依旧是那身普通的黑色夹克,双手插在口袋里,仿佛只是一个饭后出来散步的路人。
海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张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祁同伟躬身,双手将那个仍在震动的终端递了过去。
“叶正华是吧?闹够了吗?”
电话那头,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种长辈训斥晚辈的不容置喙。
“汉东这盘棋,你下得太过了。不懂规矩,是要付出代价的。”
“京城水深,不是你这种小辈能搅得动的。”
“闹够了,就来京城见我。”
叶正华接过了终端。
他没有把终端放到耳边。
他只是低头看着那个闪烁的屏幕,像是看着一只聒噪的虫子。
然后,他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电话那头的人,都清晰地听见了其中蕴含的,那种神明俯视蝼蚁般的极致蔑视。
“你那把老骨头,若是嫌棺材太硬……”
叶正华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可以让人给你换口纯金的。”
电话那头,呼吸声猛地一滞。
似乎连空气都因为这句话而凝固了。
叶正华不再言语。
他五指发力。
“咔——嚓——”
那台由军工级高强度合金打造,足以抵御近距离爆炸冲击的卫星终端,在他的掌心,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屏幕碎裂,电路板崩断,坚硬的外壳被他硬生生捏成了不规则的废铁。
信号,戛然而止。
他随手一扬,那堆废铁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入了码头下翻涌的黑色海水里,没有激起半点浪花。
“师?”
叶正华吹了吹指尖沾染的金属碎屑,眼神里满是讥讽。
“你也配?”
赵瑞龙眼睁睁看着那台电话被捏碎,看着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沉入海底。
他大脑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不……不!!”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也顾不上断腕的剧痛,手脚并用地爬向祁同伟,试图用完好的那只手去抓住祁同伟的裤脚。
“祁厅长!祁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涕泪横流,脸上满是血污和恐惧。
“求你!求你饶我一命!我把钱都给你!赵家所有的钱都给你!求你跟叶先生说一声……”
祁同伟甚至没有低头看他。
他只是抬起穿着军靴的脚,一脚将赵瑞龙踢得滚了出去。
“龙鳞卫听令。”
祁同伟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赵瑞龙涉嫌反人类罪,即刻押往‘黑狱’。”
“黑狱”两个字一出,地上跪着的那群雇佣兵里,有几个人身体猛地一颤,眼中流露出比死亡更深的恐惧。
“让他把赵家吞进去的每一分钱,都吐出来。”
祁同伟顿了顿,补充了后半句。
“然后再死。”
两名龙鳞卫士上前,像拖一条死猪一样,架起瘫软的赵瑞龙,直接拖向拦截艇。
甲板上,只留下一道断断续续的、混杂着骚臭和血腥的痕迹。
高育良瘫坐在冰冷的甲板上,呆呆地看着赵瑞龙被拖走时那双绝望的眼睛。
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苍老了二十岁。
他一辈子都在研究规则,利用规则,玩弄规则。
可今天,他亲眼看到,有一种力量,可以无视规则,可以制定规则,可以……本身就是规则。
他抬头,看向祁同伟。
看向这个他曾经最得意的学生。
他试图从那张冷漠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痕迹。
“同伟……”
高育良的声音沙哑干涩,他挣扎着,想用那套经营了一辈子的师生情谊,做最后的挣扎。
“老师……”
祁同伟缓缓蹲下身。
他伸出手,用一种近乎温柔的动作,帮高育良整理了一下那片被血污黏住的、凌乱的衣领。
高育良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希冀。
“老师,您教我的《万历十五年》,我读懂了。”
祁同伟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在这个时代,要么做执刀人,要么做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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