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死了。
当然,这听起来像个拙劣的笑话,或者某部三流悲剧的开幕。但对他自己而言,这种感觉无比真切——他的意识在无边的虚无中漂浮,像一段被删除的代码,一粒宇宙尽头的尘埃。他曾触摸过至高的权柄,也曾坠入最深的绝望;他曾作为英雄被铭记,也作为祭品被遗忘。
最后萦绕于心的,不是王座的冰冷,不是敌人的哀嚎,而是许多张面孔:叔叔略显油腻却关切的唠叨,婶婶恨铁不成钢的数落,路鸣泽表弟沉睡时轻微的鼾声……楚子航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凯撒骄傲却偶尔流露疲惫的蓝眼睛,芬格尔贼兮兮的笑容,还有……还有那张在夕阳下,写着“Sakura最好了”的洁白脸庞。
绘梨衣。
遗憾,太多了。多得像夏夜星空,密密麻麻,压得他喘不过气。
就在这意识的余烬即将彻底消散时,一个无法形容、超越了“声音”概念的存在,触及了他。
【“路明非,你的‘故事’尚未终结。”】
【“给你一次机会,回到‘叙事’的起点,重写一切。”】
【“代价是……”】
路明非没有犹豫,他甚至没去听那代价是什么。用他内心深处那个从未长大的死小孩的话来说:“这波不亏,血赚!”
于是,他“醒”了。
·
混沌的意识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感官重新接入这个世界。最先复苏的是听觉,耳边是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混杂着几句“我靠!奶妈会不会加血!”“T拉稳啊!OT了!”的暴躁吼叫。
然后是嗅觉,一股熟悉的、混杂着泡面调料包、汗液以及劣质烟味的、专属于网吧的复杂气息,蛮横地钻入鼻腔。
最后是视觉。
路明非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眼前是一台老旧的CRT显示器,屏幕上,《星际争霸》的游戏界面正闪烁着。他操控的神族舰队,因为他的“掉线”,正被电脑的虫海无情吞噬。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指修长,略显苍白,没有常年握刀留下的茧子,也没有沾染过龙血与同伴鲜血的痕迹。这是一双属于十八岁废柴少年的手。
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不是梦境,不是幻觉。这种真实感,来自于屁股下这张梆硬的塑料椅子硌得他有点疼,来自于空气中尼古丁的浓度让他想打喷嚏,也来自于……口袋里那台老掉牙的诺基亚手机,正不合时宜地嗡嗡震动起来。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跃着“婶婶”两个字。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不是恐惧,不是厌烦,而是一种……隔着时光帷幕的、带着酸涩的温暖。他按下了接听键。
“路明非!你死到哪里去了?!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家!晚饭不吃了是吧?让你买个东西你人能买失踪了?是不是又钻到哪个网吧里打游戏了?我告诉你,赶紧给我滚回来!不然这个月生活费你想都别想……”
听筒里传来婶婶标志性的、中气十足的咆哮,声音大得连旁边正在WOW里鏖战的兄弟都忍不住侧目。
若是以前的那个路明非,此刻必然点头哈腰,连声说着“马上回马上回”,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溜出网吧。
但此刻,他只是平静地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点,等电话那头的火力暂歇,才用一种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声音说:“知道了,婶婶。东西买好了,我这就回去。”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婶婶习惯了他的唯唯诺诺,这突如其来的平静反而让她积蓄的下一波攻势有点打空。“你……你快点!饭菜都凉了!”
“嗯,十分钟。”路明非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塞回口袋,身体向后,靠在网吧油腻的椅背上,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回来了。真好。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目光扫过这间他曾经无比熟悉的“黑网吧”。烟雾缭绕,灯光昏暗,少年们在此挥霍着青春和为数不多的零花钱。这一切,在他经历过卡塞尔的古堡、东京的暴雨、北极的冰原、以及那最终决战的虚无王座之后,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真实可贵。
“还真是……恍如隔世啊。”他在心里默念。
他没有动用任何力量,只是凭借着重生带来的、远超常人的精神感知,轻易地捕捉到了空气中流淌的、普通人无法察觉的“信息流”——那是混血种世界特有的、基于言灵力量构建的微弱信号。其中一道,正指向他,带着古德里安教授那特有的、有点迷糊又有点急切的频率。
“剧情开始了。”他想。
路明非站起身,没有理会屏幕上已经“GG”的游戏,径直走向网吧门口。他的脚步不疾不徐,不再是以前那种微微佝偻着背、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姿态,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松弛和稳定。
推开网吧厚重的、沾满污渍的帘子,傍晚时分略显喧闹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下班的人群,放学的学生,吆喝的小贩,构成了一幅鲜活而生动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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