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闻言,脸上并未出现李莲花预想中的惊慌或恐惧,甚至连一丝意外的波澜都欠奉。她只是眼神沉静了几分,那目光深邃,仿佛早已洞悉世事无常,对这类麻烦的到来有着某种程度的预料。她沉默了片刻,才用那特有的、平淡无波的语调陈述道:“无心槐……确非寻常毒物。其性阴诡,如跗骨之蛆,难以根除。”
她的平静,反而让李莲花心中那股沉重的压力感更加强烈。他知道,她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清楚其中的凶险,只是她早已习惯了将一切风雨险阻,视为医者济世路上必然要面对的坎坷与考验。这种近乎认命的平静,让他心疼不已。
“你不必担心,”李莲花立刻向前倾身,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誓言般的保护欲,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有我在,绝不会让他打扰你养伤。我们回莲花楼,那里便于隐匿行踪,可以随时移动,他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
白芷抬起眼帘,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坚定,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心,仿佛任何试图伤害她的力量,都会被他毫不犹豫地斩断。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多问,只是重新缓缓靠回身后柔软的垫子上,闭上了眼睛,浓密而卷翘的白色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几不可闻:“也好。”
这简短的二字,包含了太多的信任与交付。李莲花心中一动,一股暖流混合着更沉重的责任感,涌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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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官道与小径间交替行进,日夜兼程,李莲花尽可能地选择人烟稀少、不易被追踪的路线。方多病调动了天机堂的部分力量在前方探路和清扫痕迹,确保行程的安全。数日后,马车终于驶入了那片熟悉的、位于城郊的杏花林。
时值初冬,曾经绚烂如云的杏花早已凋零殆尽,只剩下光秃秃的、遒劲的褐色枝桠,在凛冽的寒风中无声地摇曳,平添几分萧瑟。那座可以移动的二层木楼——莲花楼,依旧静静地伫立在林间空地上,仿佛一位忠实的守望者,从未离开。
再次踏足这片土地,掀开车帘,看到那座熟悉的木楼时,李莲花和白芷心中皆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这里,是一切纠葛真正开始的地方。他身中剧毒,隐匿于此,是她如同命中注定般闯入他的世界,带来了生机,也带来了此后种种惊心动魄与生死相托。如今归来,他体内纠缠三年的碧茶之毒已彻底清除,内力尽复,甚至因祸得福,境界更上一层楼;而她却因救他,元气大伤,本源枯竭,那一头如雪的白发,是牺牲最刺目的证明。楼内的陈设大抵依旧,桌上还放着她未曾看完的医书,药柜里弥漫着熟悉的草药混合气息,但空气中,却因长久地融入了另一个人的存在痕迹与气息,而显得与往日孑然一身时,截然不同。这里,不再仅仅是他躲避尘嚣的蜗居,更像是……一个可以被称之为“家”的所在。
李莲花小心翼翼地将白芷从马车中抱出,她的身体轻得让他心头发酸。他稳步走上木梯,将她安置在二楼那个早已收拾干净、铺着厚厚棉褥的房间里,仔细为她盖好锦被。
“你先休息,我检查一下楼体。”他柔声道。
白芷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这间熟悉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
李莲花转身下楼,开始仔细检查莲花楼的各处机关消息。这楼是他亲手设计建造,内含不少精妙的防御和预警机关,虽不足以抵挡大军,但对付寻常江湖宵小或预警敌人靠近,绰绰有余。他修复了因久未使用而有些滞涩的机括,又在楼体外围不易察觉的角落,额外布置了几个小巧的、结合了奇门遁甲原理的隐匿和预警阵法。
与此同时,方多病也并未离开。他动用少堂主的权限,调动了附近区域的天机堂精锐力量,以莲花楼为中心,在外围数里范围内,布下了数道严密的暗哨防线,并严令封锁任何关于莲花楼和李莲花、白芷在此的消息,确保连一只可疑的飞鸟靠近,都会立刻被察觉。
然而,他们都深知,江湖从来就没有真正密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金鸳盟这等庞然大物不惜代价的搜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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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回到莲花楼的第七日,一个寒冷的傍晚。暮色如同浸了墨的宣纸,迅速在天边晕染开来,最后一抹残阳的余晖给光秃的杏树枝桠镀上了一层凄艳的金边。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发出簌簌的声响。
一名不速之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踏着满地枯黄,出现在了莲花楼外那片空旷的草地上。
来人并非他们预想中的笛飞声,而是一个身着金鸳盟标志性暗红色服饰、面容冷峻、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子。他身形高瘦,站在那里,自有一股阴鸷的气势。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未携带任何显眼的兵器,只是孤身一人,站在楼前约十丈之处,目光沉静地扫过莲花楼,然后运起内力,扬声说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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