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颠簸辗转,当他们终于在某个西北重镇换乘上黑瞎子准备的、经过特殊加固改装的越野车,真正驶离最后一片绿洲,闯入那片广袤无垠、天地苍黄的戈壁滩时,眼前的景象才陡然一变,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将大自然的严酷与壮美砸向众人。
车窗外的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抽走了所有的鲜活色彩,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心悸的土黄与灰褐。沙丘连绵起伏,如同凝固了的、波涛汹涌的黄色海洋,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与那同样灰蒙蒙、仿佛蒙尘玻璃般的天空紧紧黏合在一起,分不清界限。风是干燥而粗粝的,像砂纸一样打磨着车身,卷起的细沙碎石打在车窗上,发出持续不断的、细密而令人烦躁的沙沙声。空气灼热,吸入口鼻都带着一股浓厚的尘土味和阳光炙烤后的焦躁感。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毒辣辣地灼烧着大地,将远方的景物都炙烤得微微扭曲,如同海市蜃楼般虚幻不定。
“这……便是沙漠么?”白芷望着窗外那浩瀚、死寂、仿佛能吞噬一切生命的景象,轻声自语,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她一生多在钟灵毓秀、草木葱茏之地行医采药,何曾见过如此严酷荒凉、生机近乎断绝之景。药王谷典籍中虽有关于大漠的记载,但那些泛黄书页上的文字描述,远不及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来得直接与冲击灵魂。
李莲花亦是心生凛然,感受到身旁女子细微的情绪波动,他轻轻伸出手,握了握她微凉的手指尖,低声道:“天地之威,莫过于此。造化之奇,亦在于此。”他比白芷更能感受到,此地灵气稀薄到近乎于无,与莲花楼所在的那方山水秀美、气韵生动的天地判若两个世界。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无论是内力的恢复调息,还是应急药材的搜寻补给,都将变得异常困难,每一步都需更加谨慎。
开车的黑瞎子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沿,透过深色墨镜看着后视镜里两人的反应,嘿嘿一笑,打破了车内因环境突变而产生的沉闷:“这才到哪儿啊,二位。等真正进了塔克拉玛干深处,那才叫一个‘热情似火’,白天太阳底下能瞬间晒脱你一层皮,晚上月亮出来,寒气能直接钻透骨头,冻掉你脚指头没商量!”
王胖子瘫在后座,被颠簸的车子晃得有些晕乎,闻言接口道,语气带着他特有的夸张:“可不是嘛!黑爷这话一点不掺水!还有那沙暴,老天爷,说来就来,铺天盖地的,黄沙就跟墙似的推过来,能把咱们这车都当玩具埋喽!胖爷我当年……”他似乎想吹嘘一番过往经历,却被吴邪有些紧张地打断。
“胖子你少说两句!”吴邪担心地瞥了一眼李莲花和白芷,生怕这些过于骇人的描述会吓到初来乍到的、看似“文弱”的两人,尤其是白芷。
李莲花却只是淡淡一笑,目光依旧平静地望向窗外那似乎永无尽头的荒凉,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无妨,吴邪。既来之,则安之。天地虽险,人心更坚。”他这份身处完全陌生、危机四伏之地依旧从容不迫、安之若素的气度,让开车的黑瞎子和副驾驶座上始终闭目养神的张起灵都几不可察地微微侧目。
车队由三辆改装越野车组成,在仿佛没有边际的戈壁滩上颠簸前行了整整一日。窗外的景色单调得令人发疯,除了起伏的沙丘,就是偶尔出现的、被风沙侵蚀成奇形怪状的雅丹地貌,以及一丛丛顽强匍匐在沙地上的、带着尖刺的骆驼草。毒辣的日头渐渐西斜,将天地万物拖出长长的影子,色彩也开始变得浓郁起来。直到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即将燃尽的火球,将整片沙海染成一片悲壮而瑰丽的金红色,车队才在一片相对背风的、由巨大风蚀岩形成的天然屏障脚下停了下来。这里已经算是沙漠的边缘纵深地带,再往前,便是真正被称为“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腹地。
众人纷纷下车,顿时被一股与白昼截然相反的寒意包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裹紧衣服,活动着因长时间蜷缩而僵硬酸痛的四肢。沙漠傍晚的风,如同冰冷的刀子,带着刺骨的凉意,与白日光线下那能将人烤干的酷热形成鲜明到诡异的对比。
无需过多指挥,黑瞎子带来的伙计们便展现出极高的专业素养。几顶厚实耐磨的防风帐篷迅速被支棱起来,篝火也点燃了,干燥的骆驼刺和带来的固体燃料在火中噼啪作响,跳动的橘红色火焰努力驱散着迅速降临的黑暗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也给这群沙漠旅人带来一丝微弱却至关重要的安全感与慰藉。
匆匆用过加热的罐头食品和压缩干粮作为晚餐后,黑瞎子召集了所有人在最大的一顶帐篷里开会。摇曳的防风灯灯光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气氛显得凝重而肃穆。除了李莲花他们五人,还有黑瞎子带来的六个伙计,都是些皮肤黝黑、眼神精悍、手脚利落、看着就经验丰富的老手。这些伙计对李莲花和白芷这两个“空降兵”显然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带着距离感的审视,尤其是在注意到白芷那异于常人的、从兜帽边缘泄露出的几缕银白发丝时,眼中会闪过疑惑与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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