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居的日子,在治疗的间隙与日常升腾的烟火气中,如同一条绕过青石、穿过林间的溪水,潺潺流淌,看似平缓,却每一刻都带着生命的韵律向前。张起灵的记忆复苏已然进入了稳定而持续的巩固期,虽未完全恢复所有琐碎的细节,如同散落的拼图尚未全部归位,但那些构成他人生骨架的、重要的记忆链条与情感纽带已然重建。他不再是一个悬浮于时间洪流之外、没有重量的沉默影子,而是真正拥有了厚重、复杂、甚至带着伤痕与荣耀的过去的人。这份“完整”的回归,让他周身那股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淡化了许多,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那份沉默本身,已充满了内容与重量。
黑瞎子的视力则在白芷的精心调理与他自身的积极配合下,持续而稳定地恢复着。在光线幽暗的傍晚或是烛火摇曳的室内,他视物已基本无碍,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解雨臣凤眸中流转的细微情绪。只是在白日强光下,他的眼睛仍需佩戴白芷特意为他寻来的、镜片颜色极浅的特制墨镜以适应,避免过度刺激。对此,他非但毫不沮丧,反而颇为自得,声称这样“既保持了神秘感,又增添了格调”,并立刻热衷于用这双“新生”的眼睛,去“重新发现”和“深度解读”解雨臣脸上每一个他曾经只能依靠声音、气息和有限轮廓去想象的表情变化,常常几句话就撩拨得素来清冷的解雨臣血压飙升,忍无可忍地满院子追着他打,惹得众人哄笑不已,给小院平添了无数生机勃勃的闹腾。
希望的曙光,如同初夏愈发炽烈的阳光,彻底驱散了长久以来笼罩在这方小院上空的、由失忆、眼疾和未知危险共同织就的沉重阴霾。王胖子的插科打诨愈发响亮浑厚,中气十足;吴邪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发自内心的、卸下重担后的真正轻松,连带着打理吴山居的生意都更起劲了些。甚至连院角那几盆被原主人半放弃的、半死不活的兰花,在白芷闲暇时顺手施以的草木生机之术与精心调理下,竟也奇迹般地抽出了翠绿欲滴、充满活力的新叶,仿佛也感应到了这院落里蓬勃焕发的生机。
然而,物理与心灵上的阴霾散去,并不意味着真正的永逸。在这片日益浓厚、几乎让人沉醉的安宁与温馨之下,一丝难以察觉的、关乎离别的、带着秋意的暗流,正在李莲花和白芷看似平静的心湖深处,悄然涌动、滋生。
那件将他们莫名其妙带来此方世界的神秘古物——一枚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润、上面刻满了两人皆不识的、充满了玄奥与古老意味的奇异符文的龟甲,自穿越伊始,便被李莲花用最上等的丝绸包裹,小心收藏在贴身的锦囊之中,从不轻易示人。自从西王母宫那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归来后,尤其是在张起灵和黑瞎子的治疗相继取得突破性进展、一切看似步入正轨之后,李莲花便隐约感觉到,这枚在穿越过程中耗尽了能量、一直如同死物般沉寂的龟甲,似乎正在发生一些极其微妙、却不容忽视的变化。
起初,只是在他偶尔于夜深人静时下意识触摸胸前锦囊时,指尖会传来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如同错觉般的微弱温热,转瞬即逝。他并未十分在意,只以为是自身体温的传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温热感变得持续而稳定,不再是错觉。甚至在某些月华尤其皎洁、或者星辰排列似乎有异的深夜,当他独自打坐调息时,那贴身存放的锦囊,竟会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极其淡薄的、如同月辉般柔和而纯净的乳白色光晕,透过薄薄的丝绸隐隐透出!更让李莲花内心无法再保持平静的是,他体内那与张起灵产生过奇妙共鸣、似乎也在此界发生了某种未知蜕变的扬州慢内力,在自行周天运转时,竟会与这龟甲散发出的、越来越清晰的能量波动,产生一种极其隐晦、却又真实存在的、如同呼吸般一呼一吸的玄妙呼应!仿佛两者之间,被一条无形的、基于能量本质的丝线连接了起来!
这一系列无法再归咎于巧合的变化,让李莲花心中的警铃大作。他无法再独自揣测这变化的含义,这关乎的,可能不仅仅是他们二人,甚至可能牵动整个吴山居的平静。他寻了一个众人皆在午憩、院内最为安静的午后机会,将白芷拉到了他们平日里切磋医术、讨论药方的静室,神色凝重地将自己的发现与感受,毫无保留地告知了她。
是夜,月华如水银泻地,将吴山居的亭台楼阁、一草一木都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边。万籁俱寂,只有不知名的夏虫在角落低吟浅唱。两人心照不宣,避开已然熟睡的众人,借着皎洁的月光,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吴山居后院那处最为僻静的、平日里只堆放些杂物、几乎无人踏足的狭小耳房。
耳房内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小小的、糊着厚纸的气窗,月光难以透入。李莲花反手轻轻闩上那扇略显沉重的木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与光线。黑暗中,他只点燃了一盏小小的、灯焰如豆的油灯,将其放置在房间中央唯一一张落满灰尘的破旧木桌上。昏黄而微弱的光圈在黑暗中摇曳不定,勉强照亮了两人身前的一小片区域,也将他们的身影在身后墙壁上拉扯得忽长忽短,明明灭灭,如同他们此刻摇曳不定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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