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左初至
我叫白芷,药王谷第一百零八代传人。
此刻正坐在江左地界某个不知名小镇的柳树下,面前摆着一张临时支起来的破木桌,桌上铺着素净的棉布,几排银针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微风拂过,带来江水特有的潮湿气息,混着草药清苦的香味。柳枝轻摇,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莲花就坐在我右手边,慢条斯理地将晒干的药材分门别类装入不同的小布袋。他动作从容优雅,哪怕只是做这些琐事,也自有一股闲云野鹤般的悠然气度——如果忽略他现在顶着的那张过于年轻的少年脸的话。
十五岁。
我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指节纤细,皮肤光滑,没有常年施针留下的薄茧。这具身体年轻得让我有些不习惯。记忆中还残留着前世大乘期修士的感知力,可体内空空如也,曾经磅礴如海的灵力消失无踪,只剩下最原始的五感。这种落差,就像习惯了翱翔天际的雄鹰突然被折去双翼,只能在地面蹒跚。
“发什么呆?”李莲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和中带着笑意,“上午第三个病人了,白大夫。”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桌前已经坐着一位佝偻的老妇人,正用混浊的眼睛期待地望着我。她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指关节因常年劳作而肿大变形。
“婆婆哪里不舒服?”我调整表情,露出温和的笑容。虽然外表年轻,但眼神中的沉稳让老妇人稍稍放松了些。
老妇人絮絮叨叨说起自己的病症:膝盖疼了十几年,每逢阴雨天更是寸步难行,看了不少郎中都没见好。我让她挽起裤腿,露出瘦骨嶙峋、皮肤上布满褐色斑点的双腿。膝关节肿胀变形,我手指轻按各处,又仔细询问了疼痛的具体位置和时间规律。
“这是痹症,年轻时受寒落下的病根。”我一边说,一边从针包里取出三寸长的银针,“我先给您施针疏通经络,再配上些温经散寒的药,坚持服用一个月,会好转很多。”
老妇人将信将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她见过太多郎中,听过太多承诺,失望的次数多了,便不敢抱太大希望。
银针在手,那种熟悉的感觉瞬间回来了。我屏息凝神,虽然内力几乎不存在,但前世千锤百炼的针法技巧早已融入骨髓。找准足三里、阳陵泉、血海三处穴位,指尖轻捻,银针缓缓刺入。老妇人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是疼,而是惊异于一股温热的气流从针尖处扩散开来,顺着经络流淌——那是纯粹的针法达到极致时产生的效果,与灵力无关。
“感觉怎么样?”我问。
“热……热的!”老妇人睁大眼睛,“像有温水在骨头缝里流!”
我微微一笑,继续行针。这套手法是药王谷秘传的“温阳通痹针”,配合特殊的内劲运转,对寒湿痹症有奇效。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灵力,我和李莲花的内力也被压制到几乎不存在的地步,但凭借对经络穴位的深刻理解和精妙的运针技巧,依然能起到七八分效果。
两刻钟后,我起针收针。老妇人试探着站起来,走了几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轻、轻多了!真的轻多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破布包裹的小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十枚铜钱——铜钱上沾着汗渍,有些已经发黑,对她来说,这恐怕是攒了很久的积蓄。
“婆婆,义诊不收钱。”我按住她的手,那双手冰凉而颤抖,“药我等会儿配好,您带回去按我说的方法煎服。”
老妇人眼眶红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最后深深鞠了一躬,颤巍巍地走了。她走路的姿态明显轻松许多,虽然还是一瘸一拐,但脸上的痛苦之色消减了大半。
“功德加一。”李莲花轻声道,递过来一杯刚泡好的菊花茶。茶水澄黄,几朵干菊在水中舒展,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我接过茶杯,看着老妇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里涌起一种久违的满足感。医者救死扶伤,这本就是我选择这条路的原因。只是从前在修真界,更多时候面对的是修士的疑难杂症,像这样为最普通的百姓治病,反而少有。那种直接而纯粹的感激,比任何灵石法宝都让人心安。
“第几个了?”我问,抿了口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缓解了半日坐诊的疲惫。
“今天第七个。”李莲花翻开手边的小册子,上面用清秀的字迹记录着每位病人的简要情况和用药,“其中五个免费,两个收了成本价。总共收入三钱银子,支出药材约二钱,净利一钱。”
我失笑:“算得这么清楚?”
“既行医济世,也要糊口。”他合上账本,看向我,“况且,我总觉得这功德记录,将来会有用。”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个月了。
准确说,是这具身体十五岁,而我和李莲花的意识在一个月前苏醒。没有预兆,没有仪式,就像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十五岁的少年少女,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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