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很淡,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我听出了其中的无奈和决绝。那是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绝,一种即使耗尽生命也要完成的执念。
暮色完全笼罩了小院。李莲花从药房出来,手里提着灯笼,昏黄的光晕染开一片温暖。他将灯笼挂在廊下,也走到石桌旁坐下。
“梅公子今晚留下用饭?”他问。
梅长苏摇摇头:“不了,还有些事要处理。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匾额挂得如何。”
他站起身,飞流立刻上前一步。梅长苏摆摆手,示意自己能走。他确实走得稳当,虽然步伐缓慢,但不再虚浮。
走到院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白姑娘。”
“嗯?”
“你这次来京城,究竟要做什么?”他问,眼神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最初只是为了履行医者的承诺,随行照顾梅长苏。但到了京城,开了医馆,接触了这些人这些事,目的似乎变得不那么单纯了。
“治病救人。”我最终这样回答,“这是我的本分。”
梅长苏看着我,许久,点了点头:“很好。守住本心,方能走得长远。”
他转身离去,飞流跟在他身后,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深浓的暮色中。
李莲花走到我身边,轻轻揽住我的肩:“他今天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话里有话。”李莲花说,“像是在提醒我们什么。”
我回想梅长苏最后那句话——“守住本心,方能走得长远”。确实,像是提醒,又像是告诫。
“也许他是怕我们卷得太深。”我说,“毕竟,京城的漩涡,不是谁都能全身而退的。”
“我们已经卷进来了。”李莲花轻声道,“从决定开医馆的那天起,就已经卷进来了。”
是啊,开医馆不只是为了谋生,更是为了给梅长苏一个安全的据点,一个传递消息的掩护。这本身就已经涉入了他的计划,涉入了赤焰军的案子。
“你后悔吗?”我问。
“后悔什么?”李莲花笑了,“后悔来京城?后悔开医馆?还是后悔认识梅长苏?”
“都有。”
李莲花摇摇头,握住我的手:“不后悔。每一个选择,都是当时最好的选择。而且……”他顿了顿,“我觉得,我们来这里,是有原因的。也许就是为了遇见这些人,做这些事。”
我靠在他肩上,看着廊下那盏灯笼。光晕温暖,在渐凉的秋夜里,像一个小小的太阳。
“我也这么觉得。”我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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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开张第十天,来了个特殊的病人。
那时已是午后,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正在给一个咳嗽的小孩看诊,门帘掀开,走进来两个人。
是个年轻女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素雅的月白色衣裙,外罩浅青色披风,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她由一个小丫鬟搀扶着,步履虚浮,似乎身体很虚弱。但即便病弱,也掩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
医馆里还有其他病人,都好奇地看过来。女子似乎不习惯被这样注视,微微侧身,避开了目光。
“姑娘要看什么病?”等小孩拿了药离开后,我开口问道。
女子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声音温婉悦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我……经常头晕,四肢无力,夜里还时常盗汗,睡不安稳。”
“请坐,我先诊脉。”
女子在诊桌旁坐下,伸出右手。她的手腕纤细,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能清晰地看见青色的血管。我搭上脉搏,凝神细察。
脉象细弱如丝,跳动无力,是典型的气血两虚之症。但仔细感知,能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在她体内经络间游走,像冬日的溪流,表面平静,底下暗藏冰凌。
“姑娘这病,有多久了?”我问。
“大概……两年了。”女子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看了很多大夫,吃了很多药,总不见好。好一阵,坏一阵,反反复复。”
“姑娘可曾受过寒?或者,生过什么大病?”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许久,她才低声道,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两年前,我……小产过一次。当时正是腊月,天寒地冻,调养不当。从那以后,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
我明白了。这是产后失养,寒气入体,加上情志郁结——从她的脉象能感觉到深沉的忧思——导致气血两亏,久治不愈。
“我先给你施针,疏通经络,驱散寒气,再开些温补的药。”我说,“不过这病需要慢慢调理,急不得。而且……”我看着她,“除了用药,还需放宽心情。思虑过度,伤肝伤脾,不利于恢复。”
女子抬起头,面纱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大夫怎么知道……我思虑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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