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黑水集的路途,比来时更加沉重和艰难。伤员们的呻吟、阵亡者遗体带来的悲怆、以及那五箱沉重而神秘的“源石”,都像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队伍沉默地穿行在泥泞的沼泽小道中,只有脚步拖沓声和粗重的喘息声打破死寂。
风妄肩头的伤口简单处理后依旧隐隐作痛,但他的思绪却比伤口更灼人。影卫头目逃脱时那惊骇的眼神、“源石”那幽蓝诡异的光芒、暗河中瞬间吞噬生命的“蚀骨鱼”……这一切交织成一团巨大的迷雾。林墨试图从那些囚徒口中获取更多关于“源石”的信息,但那些饱受折磨的人除了恐惧,什么也提供不了,他们只知道被逼着挖掘,却不知挖出的石头有何用处。
五天后,当黑水集那杂乱喧嚣的轮廓再次出现在视野中时,众人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消息显然比他们的人更早传回。刚踏入集市范围,雷豹就带着一群手下迎了上来,他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容,目光却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过队伍,尤其在伤员、以及由赵虎几人严密看守的那几个大木箱上停留了许久。
“风兄弟!赵兄弟!你们可算回来了!”雷豹大步上前,重重拍了拍风妄没受伤的那边肩膀,力道大得让风妄晃了晃,“好!干得漂亮!我就知道没看错人!清水洼那伙杂碎,真被你们给撵跑了?盐路通了?”
他的热情之下,带着不容错辨的试探。
风妄忍着肩膀的不适,平静地回答:“幸不辱命。占据清水洼的并非普通匪类,而是一伙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已被我们击溃,残余遁走。盐路障碍已除。”
他刻意模糊了“影卫”的身份,也绝口不提“源石”。
“黑衣人?”雷豹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的横肉抖动了一下,随即又化为更盛的笑容,“管他黑的白的,能打跑就是好样的!兄弟们辛苦了!快,回院里歇着,我让人准备酒肉,给兄弟们接风洗尘!”
他招呼着手下帮忙抬伤员,目光再次似不经意地掠过那些木箱:“这些是……?”
赵虎下意识地侧身挡了挡,粗声答道:“哦,从那伙黑衣人老巢里搜出来的,还不知道是啥破烂玩意,沉得很!”
雷豹哈哈一笑,似乎并不在意:“破烂玩意也得先搬回去嘛!走走走,回去再说!”
回到西头小院,安顿好伤员,雷豹果然命人送来了丰盛的酒菜。他似乎对清水洼战斗的细节极为感兴趣,不断旁敲侧击,尤其关注那伙“黑衣人”的来历和手段。
风妄几人早有默契,只说是伙来历不明的精锐匪类,凭借地利和计谋才勉强取胜,将影卫的身份和“蚀骨鱼”、地底洞穴等关键信息牢牢隐瞒,只强调盐路已通,任务完成。
酒过三巡,雷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放下酒碗,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风兄弟,明人不说暗话。哥哥我听到些风声……说你们在清水洼,得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了角落里那几个被麻布遮盖的木箱上。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赵虎握紧了酒碗,李忠眼神锐利,林墨轻轻放下了筷子。
风妄心中凛然,知道终究瞒不过去。他迎着雷豹的目光,坦然道:“雷大哥消息灵通。我们确实找到些东西,是那伙黑衣人囤积的,一些……奇特的石头。”
“石头?”雷豹眉毛一挑,显然不信,“什么样的石头,值得那帮神秘兮兮的家伙如此大动干戈?风兄弟,咱们现在是自家兄弟,有了好处,可不能独吞啊。让哥哥我开开眼?”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脱反而显得心虚。风妄对赵虎使了个眼色。赵虎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掀开了其中一个箱子的麻布 cover。
幽蓝的光芒瞬间流淌出来,映亮了雷豹骤然收缩的瞳孔和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贪婪与震惊!他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箱子前,死死盯着里面的源石,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这……这是……”他伸出手,颤抖着拿起一块源石,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和内里微弱的能量波动,脸上的肌肉因激动而微微抽搐,“源石!果然是源石!”
他竟然认识!风妄几人心中同时一沉。
“雷大哥知道此物?”风妄不动声色地问。
雷豹仿佛没有听见,他捧着那块源石,如同捧着绝世珍宝,眼神狂热,喃喃自语:“传说竟然是真的……幽蓝如水,内蕴星辉,触之生寒……没错!就是它!能打造神兵利器的‘源石’!哈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他猛地转过身,双眼赤红地盯着风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风兄弟!这些源石,你们有多少?全都交给哥哥我!有了这些源石,我就能请动最好的工匠,打造出无坚不摧的兵甲!到时候,什么姚兵,什么狗屁官府,统统都不在话下!这黑水集,不!这整个西南,都将是咱们兄弟的天下!”
他的野心,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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